【小說上半部】第一章:出發澳洲

有追看我旅遊專頁的朋友都會知道,我一直有個關於澳洲生活時的小說在連載。由於Facebook連載無論在閱讀或使用上都有麻煩,即使連載兩年後已進入到尾聲,還想把一直以來的作品搬到這裡,讓有興趣重頭看起的朋友都較方便。有追看開的朋友,最新篇章將於「下半部」開始連載,而舊有文章則於「上半部」陸續重貼。

其實各位亦可當「重新剪輯版」來看,部份情節與原版將略有不同、節奏較緊湊,並把舊有多餘累贅的情節略作改動,請多多支持!

楔子

位於澳洲中部的烏魯魯岩(Uluru/Ayers Rock),是大部份前往澳洲的背包客心目中,一個必遊的地方。它位於澳洲內陸地區,要前往必先要橫越澳洲人俗稱”Outback”的荒原。在背包客的腦海中,都會有一種強烈的念頭,覺得能夠征服此地,定必是背包客旅途中一趟極帥的經歷。在亞洲人心目中,因為這是日本的《在世界中心呼喚愛》中,男主角阿朔和女主角亞紀的約定之地,悲傷故事背後,令我們對此地總會擁有不設實際的浪漫幻想。

 

但是,大家沒有想過這個地方浪漫背後,也擁有極端的天氣。若你在夏天時遊覽,氣溫隨時高達四五十度,在冬天時遊覽,入夜氣溫跌至零度或以下亦不出奇。

 

此刻,我就被一陣寒風劃過而冷醒了。晚餐時,導遊說,那時的氣溫是四度,入夜後相信此刻溫度大約只有零度吧!我打個寒噤,拿出手提電話看看,手機顯示著04:30,真好,還有大約半小時就天光。我在電話屏幕劃了兩劃,不自禁地按下了Whatsapp程式,看到了一個我很在意的名字,兩天前我傳的信息已變成「兩個剔」,但我仍是沒有任何回覆。正當我心中暗罵Whatsapp這發明害人不淺時,才醒覺這裡根本沒有信號,我當然收不到任何回覆。我這樣安慰自己。

 

賣點是抬頭可以看到漫天星宿的旅行團,晚上露營睡覺時,是連帳篷也沒有的。出發前幻想的浪漫,真實體驗時,卻冷得要命。我望望身後的火堆已漸熜滅,難怪把我冷醒了。抬頭望向天際,因為這晚是月圓關係,天空並沒有我在其他地方所看到的星星數量為多。假如,我早幾天來臨,相信景色會完全不一樣。物換星移,世界每一刻在變,是我在澳洲與大自然相處日久,深刻體會到的事情。星空變幻無窮,萬物總有消逝的一天。想不到,我來了澳洲九個多月,對你的愛還是沒有變過。這是我來澳洲的最大目標,此刻卻是一敗塗地。幾天前帶著期待的心情,來到這個浪漫的世界中心,沒想過自己竟會在思念與忘記之間掙扎。《在世界中心呼喚愛》中那不設實際的浪漫,還是留在小說世界中才會發生。想到這裡,我無奈一笑。

 

在搞清楚我們的關係前,我覺得我們要先保持距離。

 

三天前,我收到了她這一句說話。

 

我慌忙用盡所能去補救,一切卻恨錯難返。想起我情急之下所說的話,一定惹來她強烈的反感了。我知道,此時我多自責都沒有用,還是好好暫時放低這些思憶,好好享受旅程更好,我跟自己說。

 

對不起...」到底我跟她說了多少遍對不起呢?我已忘記了。但是,這一刻,我真的很想面對面去跟她說句對不起。我深嘆一口氣。

 

我...很喜歡你。

 

我知道呀!」你尷尬地笑著對我說。

 

假如這句說話沒有說出口,我們的關係會變成甚麼樣?我又會後悔嗎?

 

我的腦海中亂作一團,雙腳冷得沒有知覺,根本完全睡不著,我把身子縮作一團,感覺好像和暖一點。我再看看手機,4:37。這才過了七分鐘?大概,五時便要起床了。忍受多二十分鐘,就能脫離冰冷!我告訴自己,閉上雙眼嘗試多睡二十分鐘吧,明天應該要走很多路。

 

手機屏幕漸漸變暗,我卻心有不甘地多按一下,在Whatsapp圖示上按了一下,在芸芸對話紀錄中看到那張照片,那張我曾說笑地嘲諷過她的「港女pose」。其實我一直覺得那張Profilepic動作自然,淺淺的笑容我總覺得很美,每次看到這張照片,內心總會一甜。我按下了那個名字。

 

晴晴。

 

一個令我來到澳洲的人。

 

 

 

 

第一章:出發澳洲

 

每個人出發前往WorkingHoliday,總有很多個原因。有人想逃避現實的不安、有人想在澳洲可觀薪金中賺個首期、有人想學好英語、有人想見識這個世界有多大多美、有人想體驗一下不一樣的生活、有人想去忘情,也有人想去發展一段異地情緣...於我而言,我的原因就是想忘記這個我深愛著的晴晴,也許說,單戀了太久的晴晴。

 

我和晴晴相識於大學一年級,在某個課程內容爛得連我都忘記了名字的科目中,我恰巧跟晴晴上了同一個Seminar,第一堂便坐在她旁邊。大學必備的分組Project,也因為這個原因,我和晴晴便成為了組員。我對晴晴最初的印象,覺得她是一個壞女孩,感覺就是很囂張的性格,每次見她總是一副疲態,就如第二堂Seminar中她已是「走堂」,我內心更生怕與她同組做Project,可能會拖累了我。隨後,她解釋那天只是通宵出席了學生會的活動,所以那天才這麼疲累,叫我別把她想得這麼懶惰。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和緣份真的很奇妙,沒想到當天的不良印象,隨著我日漸跟她熟稔而一掃而空。因為大家性格相近、志趣相投,對電影的興趣也是一樣,很快便成為了好朋友。後來,我當上了電影學會的副主席,經常有多餘的優先場戲票,差不多每一次都會給她。晴晴的記性有點差,經常把電影的內容搞亂,每次均被我嘲笑。雖然大家興趣一樣,對電影的感覺卻截然不同,我覺得很好看的電影,她總覺得很爛;她奉若神明的電影,我卻悶得睡著。這種觀感上的差異,非但沒有破壞我們的感情,反而成了大家吵吵鬧鬧的話題,感情也因此變得要好。

 

最後,那一次的分組,竟然離奇地獲得高分數,我沒有後悔與晴晴同組,也沒有後悔因此交上了這個朋友。印象中,隨後我也再沒有跟晴晴合作做過Project,因為大家選修的科目不一樣,我也不是每一科都跟晴晴一起上,但是,碰上大家一起修讀的lecture,總又會自然地一起坐,空堂時跟同學一起去吃下午茶,偶爾看場電影。那時候,我正在追一個女生,而晴晴也有一個穩定的男朋友,我們不時會談談感情事,談得傷心處就會自然地拉扯到我們一貫的無聊話題,嘻嘻哈哈就變了另一些說不完的話題。我一直覺得,晴晴是我大學生涯中的最好朋友,至少我曾經是這樣認為。

 

在大學生涯的最後一年,我和晴晴還有幾位朋友參加了一趟交流團,那時候,她跟男友陷入冷戰,我也早已放棄追那位女生。這是我第一次跟她去旅行,今天重看當日的照片,卻發現原來我不期然地跟她有大量的二人合照。回想起當天的點滴,才知道原來我在那個交流團中,早已喜歡了她而不自知。

 

畢業後,她當了夢想的空中服務員,而我卻在一間沒有前途的公司中,做著一個用來每天被客人和上司出氣,同時無權無勢去看管下屬的所謂主任。我和晴晴在畢業後已很少見面,只是一直保持聯絡。某天,我忽發奇想去下白泥看日落,恰巧談起,原來晴晴也有興趣,便相約一起前往。我們已經幾個月沒有見面,有著談不完的話題,當上了空中服務員的晴晴,可能是職業上的需要,令她散發著與往昔不一樣的氣質。

 

在下白泥的沙灘上,我們要橫過一條小溪澗。出於男性風度的本能,我牽了她的手扶了她一下,她對我微笑,說了一聲「謝謝」。愛情這回事,有時候真的很簡單。這兩年多來我不斷回想,大概,我是在這一刻知道自己已愛上了她。

 

自此之後,我便開始對她作出追求。早已單身的晴晴,可能沒有想過我會愛上了她,我隨便地用了一個「方便給你優先場戲票」的藉口,便使她每個月均會傳送她的更表給我,方便我去約她。

 

當上空中服務員的晴晴,生活從不定時,更往往不知自己下一天身在何方。晴晴曾經告訴我:「當上這份工作唯一不好處,就是很怕自己被人遺忘,在世界哪一個角落都不知道。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那時,我笑說:「我一定記得的。」

 

因為這句說話,她每飛任何一個地方,我都一定會在她上機前傳一個短訊給她作鼓勵,因為她的更表,令我近乎認識了全球機場名字的簡稱。為了不讓短訊內容一味重覆「Have a nice flight!」那麼呆板,我漸漸從她出發前往的地方中加入了一些「當地特色」。例如晴晴飛往南非Johannesburg,我便會對喜歡看獅子的她說:「這趟飛機好好要保重身體!南非的獅子正在等著你去探牠們!不過據說當地的治安很差,你要小心一點呀!」

 

今天回想,這些短訊可能也真夠肉麻。對於這些短訊,有時候,晴晴不會作回覆,有時候她會簡單回覆我一句謝謝,亦有時候她會跟我無聊地胡扯一番。曾經在美國實習並旅遊的我,遇上晴晴飛往美國地區如紐約和三藩市時,均替自認「路痴」的她計劃行程,並借予旅遊書,在地圖上畫上路線,好讓她不會迷路。

 

雖然,她每一次回來後,都會跟我說她迷路了,又或是找不到甚麼甚麼地方。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做得那麼明顯,身為女生的她,怎會不知道我喜歡了她。

 

在她生日前夕,我決定為她作一個驚喜。她從洛杉磯回來的時候,我算準一切時間,到機場接機,給她說句「生日快樂」並上小禮物。那天,我在接機大堂中,看到了一眾空中服務員中最美麗最出眾的晴晴,為了給她一個驚喜,我躲在一角乘她看不到時偷偷跟著她,然後,在她不為意時叫她:「晴晴,生日快樂。」

 

晴晴應該一時間想像不到會有人去接機,意會不來,隔了兩秒才停下來,回頭看見我,狀甚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笑說:「你傳過更表給我忘了嗎?」我遲疑了一會:「我剛下班趕過來,幸好你的班機誤點才趕得及,要不我都接不了機。」我給他遞上禮物:「送給你的。」

 

晴晴表情既驚又喜:「謝謝你!我沒想過你會來接我機!你真好運,這是我第一次遇上誤點的航班呢,就給你遇上了。」她停頓一會:「但...對不起,我不能陪你晚飯了,家人約了晚飯我慶祝生日。我要先回去。」

 

我從來沒有計劃她會跟我晚飯:「沒關係,我送你回去吧!」

 

她俏皮地滾動眼珠,帶點得戚地說:「我坐機場快線呀,你可以嗎?」

 

為了你,有甚麼不可以?我推一推她,笑說:「上車吧!」

 

我很肯定晴晴那天已知道我正在對她展開追求,但她仍裝作沒事般,在機場快線上向我說著她在洛杉磯的趣事,我嘲笑她最終竟然連Hollywood一帶都沒有去。出閘時,她好像突然醒覺:「哎呀!我忘了只有我有乘車優惠!你這樣子坐機場快線很貴呢!我很內疚...」

 

「沒所謂吧!」我毫不介意。

 

她突然奸笑:「那...哈哈,你快點拍卡,我從來沒有跟人付過正價坐機場快線,快點拍卡,我想見證這一刻!」

 

我苦笑:「你談甚麼內疚?」我在出閘機上拍了一下八達通卡,屏幕顯示了$60。

 

「很貴呢!」她繼續奸笑。

 

「走吧!要幫忙拿行李嗎?」我沒好氣地對她說。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坐機場快線,是我人生中「嘟」八達通卡金額最昂貴的一次。

 

我還以為她不避諱,之後便再多約她一次,送上一份正式的生日禮物。

 

晴晴一直有一隻自己創作的小雞,不黯畫功的我,決定畫一幅那小雞的圖畫,寫上生日祝福字句,做成砌圖送給她。由於事前接機的行動決定得太倉促,我來不及準備好。我計劃,這一次在她拆禮物的一刻,我便跟她表白。

 

我拿出禮物給她一刻,她驚訝地說:「又送?你不是送過了嗎?我有點『淆底』...」我說:「上次那份只是小禮物,這份才是真的,你要不拆開來看看?」她有點難為情地說:「我回去再拆吧!這樣很尷尬。」在我打算送晴晴回家時,她借故說要回學生會找舊朋友,還一直在聊電話。我很難有說話的機會,到最後,我完全找不到機會去表白,她便急忙離開了。

 

翌日,她簡單地傳送了一句短訊給我:「我拆了禮物了,謝謝你。」然後,無論我再傳短訊給她又好,打電話給她又好,在Facebook上留言也好,她都一概沒有回覆沒有接聽。

 

我一直替自己作過千百個藉口,晴晴可能太忙太累,所以沒有空回覆我。直至3月11日,我在電視上目擊了驚心動魄的海嘯和地震,那是日本的「311大地震」。在晴晴的Facebook最後一次更新,我知道她請了假和朋友去北海道旅行。雖然北海道與震央相距甚遠,我卻很擔心晴晴會遇上意外。我一直給她傳短訊都沒有回覆,我真的很擔心她正處於地震帶。在我苦無對策怎樣聯絡晴晴時,我卻見到晴晴已回了香港,還在Facebook上載了她的旅遊照片。但是,我所傳的短訊,她都沒有作過回覆。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了。我肯定,晴晴決定避我。

 

往後的半年,我傷心欲絕,幾個月完全提不起勁。我懊悔自己的無能,連向自己喜歡的女生示愛也沒有機會;痛恨自己做得過份明顯,令她怕了我。

 

畢業後,同學各散東西,再也沒有聯絡,苦苦相約大家聚會,最終卻如歌詞一樣「忙忙忙其實自私」。甚至,我連找回大學同學拍畢業照也難若登天。我突然覺得自己失去了愛情,連大學時期建立的友誼也全部斷送,更別談我愛上了那個最好的朋友...那時候,心情低落,再加上在一間不堪的物業管理公司中根本沒有任何發展可言,也完全找不到人生方向。為要在社會上拿得一年工作經驗,我在這間公司中捱了一年便馬上離開。

 

因為,我知道有個東西叫「Working Holiday」,給十八至三十歲的年青人到澳洲工作渡假旅遊,邊打工儲錢邊暢遊澳洲各地。喜歡旅遊的我,在出發前看了不少前人的介紹,覺得這個計劃甚適合我,也順道可以調整一下心情,在真正面對社會前,從體驗生活中發掘自己的長處在哪。於是,我和家人展開長達近半年的拉鋸,他們終於答應我可以申請這個計劃。在付出為期一年的簽証費、前往做簡單的身體檢查後,簽証很快便獲得批核。於是,我便在辭職後的一個月,努力地查看首個目的地的資料、買機票、訂住宿、找找有甚麼工作可以預先申請等事宜,然後,像每個出發往Working Holiday的背包客般,與一個又一個的同學、同事、朋友吃一餐惜別飯。

 

其實,我對香港沒有一點不捨,除了一對擔心我的父母外,也沒有甚麼東西去值得我留戀,最放不低的,仍是那個我思念了很久的晴晴。

 

記得在出發前的幾天,我到電影院看了第二遍九把刀的《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我想起了晴晴。在電影的最後十五分鐘,我深深感到不知何來的共鳴,內心的複雜情緒令我淚腺缺堤。柯震東和沈佳宜的故事,固然勾起我跟晴晴很多的回憶,最令我忍不住流淚的,是我真的很怕很怕,我下次再見晴晴時,會否就是在她的婚禮上?

 

在出發前,我換了一部智能手機,是我第一次使用智能手機。第一時間,我下載了久仰大名的程式Whatsapp。沒想到下載了一天後,晴晴竟然主動找我。九個月來,第一次有她的消息。我驚喜得想馬上留在香港。

 

「Hey,你幾時飛?」

 

「我終於等到你覆喇!」

「下星期就出發喇。」

 

「去邊?」

 

「Melbourne,應該會住Southbank」

 

「哦!」

「哈哈哈,不過其實我唔知邊度黎XD」

 

「我當然知你唔知啦XD你得閒嗎?不如我走前食餐飯?」

「我唔得閒呀,我有機會飛Melbourne時再搵你啦!」

 

「咁你下個月有機飛Melbourne嗎?」

 

...

 

雖然這是一段很簡短的對話,對於苦侯了九個月的我而言,卻起了很大的鼓舞。我出發往澳洲,是希望放低晴晴,這一番說話,反令我起了一個希望,希望有天能夠在澳洲重遇晴晴。

 

一定可以的。

 

2011年11月4日,是我人生中一個很重要的日子,我拖著二十七公斤重的行李,踏入香港國際機場。

 

離開前,每個人都會客套地說「我會掛念你的」「快點回來呀」「記得寄Postcard」「我去送你機吧!」等等說話,原來到你出發的一天,沒有人會來送你機之餘,也沒有甚麼人會真的跟你道別。

 

到最後,唯一能夠支持你的,就是你的家人。

 

我曾經去過北京和美國交流實習,但那只不過是一個暑假長的時間,這一次卻不同了,我是要去一年。爸媽因著這個原因,一直不願給我出發前往,最後還是給了這個任性的兒子,流浪一年。

 

因為我對香港沒有任何留戀,我就知道我不會像其他人般,哭成淚人,沒想到,連我的家人都沒有流淚。在我踏進海關前的一刻,我爸只是拍拍我的膊頭說:「小心點呀,記得安頓好便打電話回家。」

 

「嗯,知道了,再見。」

 

我選乘了沒有很多背包客會乘搭的越南航空,因為這航空連行李、飛機餐、機上娛樂都一應俱存,可能我碰巧遇上特價,價錢竟比廉價航空如Jetstar及Quntas更便宜!我在飛抵胡志明市後,等待了幾小時,便再轉機出發前往真正的目的地:Melbour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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