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幻末日大嶼:破格RPG遊戲紀錄片,反思性如寫實版《黑鏡》!

電幻末日大嶼 電影

英文片名:Knit’s Island

 

《電幻末日大嶼》號稱是全球首部RPG電影,於台灣上映時口碑轟傳(台譯《末日小隊請登入》),香港上映滿心期待,看畢也沒有失望。當今不斷有破格的電影敘事技巧,在《人肉搜尋》系列《解除好友》的桌面視角,如今就連RPG遊戲都可拍成部紀錄片——這並非一個電玩遊戲改篇電影,而是個發生在電玩遊戲的訪談。這類遊戲與現實分不清,如今已為科幻片常見的題材,無論是《黑鏡》還是稍後上映第三集的《創戰紀》如是,《電幻末日大嶼》全片以RPG遊戲為視點,沒有變成危言聳聽的驚慄題材,透過創作團隊與玩家的互動,剖析他們的內心世界,又跟他們在這個地圖中遊走,體驗末日虛擬世界的寧靜美,成就別出心裁的紀錄片。作為一部紀錄片,《電幻末日大嶼》的一眾團隊亦真置身遊戲之內,仿如跟一眾徹底「入戲」的角色歷劫生死,數場突如其來的動作場面,竟有一定的刺激感,令全片難得具視聽之娛。

 

故事訪問一群在《Day Z》遊戲中的玩家,有人選擇在遊戲中忘卻現實的虛偽,盡情殺戮、有人卻比遊戲內無盡的廣闊世界所吸引,選擇逃離。在AI盛行的世代,很多時現實與虛擬已漸模糊,到底誰始為真正的「本我」?採訪團隊伴隨幾位遊戲玩家,分享他們在遊戲內的生活,直視他們內心最真實的一面。

 

《電幻末日大嶼》具極有趣的拍攝手法,這或是每個人都會想過的事情、或多或少在遊戲世界都會體驗過的經歷與疑惑,只不過從沒有人真會用電影紀錄片方式拍出來。《電幻末日大嶼》雖然以有趣的拍法示人,就連創作團隊都置身在這世界觀內,令劇情不獨有故事性,甚至竟有一定的電影感,前半段如戰地記者般追蹤一群著魔般的團隊執行任務、中途更會遇上槍林彈雨的伏擊戰。故事亦有著強烈的世界觀,創作團隊會與玩家們一同探險,再瘋狂得以群星為自己引路。某程度上,你深知這班人正在玩遊戲,實際上卻非單純「睇人打機」,竟是極具沉浸式紀錄片,如同看群戰地記者在個末日世界採訪。事前生怕這會否只是掛羊頭賣狗肉的電影、借遊戲背景去拍堆不著邊際的影像,竟連沒有玩過遊戲的觀眾都能投入其中。

 

《電幻末日大嶼》並非《Day Z》遊戲改篇的電影,即使全片不斷營造遊戲的奧妙、世界觀與地圖之龐大,重點這並非一回廣告,連遊戲名字都沒有提及,倒是要用此浸沉式的遊戲體驗,剖析當下世界的存在主義,而這班玩家到底又在這裡得到些甚麼。翻查一下遊戲背景(電影最成功是令我真有興趣買來玩玩),《Day Z》遊戲的重點沒有明顯目標,就是在末日世界中生存,正為《電幻末日大嶼》寫下了最佳註腳。遊戲中的這班玩家/受訪者,絕大部份時間你都不知他們在幹甚麼,非要刻意射殺敵人或是逃亡,倒是甚麼都不做,在躲在這片世界中閒聊;沒有甚麼任務或目標在身,反是以遊戲身份,在另一個世界尋找一片淨土。

 

《電幻末日大嶼》拍攝於疫情期間,那可能是近代全球人類史上最黑暗無聊的歲月,大家在家中無所事事、對前途沒有希望,不如逃到網上世界去尋找寄託。作為一般遊戲玩家,很難想像這班人怎會如同著魔般,在網上建立起自己的族群甚至教義,再投入一個角色至忘我。這正呼應得電影想要觀眾去反思:當今遊戲愈來愈逼真、科技愈來愈方便,人在現實與虛擬的世界會否更變得模糊?一如其中一位玩家所言,假如有朝一日,人類將一切全都託付給人工智能,先別說會不會出現電影世界中的「叛變」,光是這些人工智能突然失靈,人類還能否在現實世界中生活,還是一如《太兵奇兵Wall-E》中的類般反智?

 

故事再延伸下去,更為電影的靈魂所在。在疫情封城期間,大家都變得心靈空虛,得要直視自己的內心世界、面對自己的本我。這些玩家有的現實是個和平愛好者、素食者,內裡卻有著變態的殺戮行為,更在遊戲世界中自封為王、四出搶掠,發洩最陰暗的一面。有的玩家並不以「玩」為目標,只想逃離現實世界的不安,在一片虛擬世界中尋找自由的美好,純粹在此驅車散步,享受現實不能擁有的一片天地——那幾段拍得極有詩意,完全讓你投入其中。這班人在現實中或不過是為生計的母親、平淡的兩夫婦、失眠的普通人,卻能在這個世界中找到自己位置,以假面具/卸下現實的假面具示人,甚至開始分不清虛實,竟對遊戲的一切比現實更上心,對於一個個已經迷失的都市人而言,會否反而是一件好事?

 

《電幻末日大嶼》後半段完全脫離了「末日」的框架,有如公路電影般伴隨這群玩家在遊戲世界中四出遊走。這班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無形間已成了最好的戰友,更會覺得假如世界末日,最希望在現實找到彼此。看著他們可以不經修飾地說出自己的內心所想、享受現實難以得到的派對,再描繪著自己在現實世界眼前的真正景物,讓觀眾自行在腦海幻想對方是甚麼人,竟別有一番感動。其中一位受訪者所言,當我們從小到大都被教訓「打機唔好」,但遊戲世界卻如同一面鏡子般找到自己的真正本我,將現實世界中的紛亂投射到遊戲中消除,可會是個情感宣洩的出口?

 

不過,《電幻末日大嶼》有個創意前衛的設境,某程度上,取材上還是難得連貫。看一下幕後製作,似乎這拍攝過程有許多限制,各地不同玩家難以同時上線,又或如網絡問題令遊戲經常出現斷線,都令拍攝更為艱難。如是者,許多時候都會出現較為凌碎跳脫片段、受訪者的訪問片段之間連貫性不強,亦沒有明顯的脈絡,隨時突如其來跑進一個角色就沒有下文;一眾玩家要去尋找地圖的盡頭,花了極冗長的篇幅談他們走來走去,誤以為有何深人發省的地步,竟然後沒了然後,成了全片最無聊的情節。《電幻末日大嶼》在如此實驗味濃的拍攝方式下,已盡了最大努力去呈現這個版本、拍出有趣而有富思考性的情節,取材上還是可多作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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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括而言,《電幻末日大嶼》未必人人受得來,畢竟部份節奏頗為冗長,如閣下連RPG開放世界的遊戲都沒有玩過,也難以理解他們在做甚麼。若能投入得這個世界,亦曾在遊戲世界中有反思過一刻存在意義,這部大膽的紀錄片也不皂衝擊與前膽性。或許,觀眾未必如這群玩家般上癮得仿完全脫離現實,喜見電影用上持平的角度去談遊戲世界的影響,尤其在一個疫情過後,我們仿不斷與現實漸行漸遠,到底人類文明終會被AI壓碎,還是讓日益紛亂的世界、更為迷失的都市人有個寄託的空間、有個平靜的避風港,值得反思。
Rating:75/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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