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亞洲電影節2025:Human Resource

Human Resource 電影

英文片名:Human Resource

 

《Human Resource》是今屆亞洲電影節焦點導演Nawapol Thamrongrattanarit最新作品,對他的作品感覺很矛盾,會喜歡他對不同社會議題的一針見血,如像《戀愛病發》《哪一天我們會死》,更可將相類議題拍成《神速特攻隊》般商業喜劇,但他的作品每每過度渲染悲情,將個簡單議題拖長來拍,節奏冗長無味如《無痛斷捨離》更覺無病呻吟。《Human Resource》同樣有此問題,故事說穿了極為簡單,卻又無故感傷、總之所有角色都是一味的「sad」,再用上大量近乎空鏡的無意義畫面,壓抑的調子還是挑戰觀眾的忍耐力。可是,這亦一如他的往作,對社會體制的反思、對都市人生活態度的批判,道出活在當下言簡意賅的道理,再從一直迎合別人,可從沒有想過自己想要甚麼的女主角突顯主題。一次又一次的面試看盡社會光怪陸離,也是她的人生一段自省之旅,如同結合《哪一天我們會死》與《戀愛病發》兩作的主題:在體制下為奴為婢活盡大半生,假如有天就此死去,剩下一堆骨灰,何需為工作捱得懷疑人生?

 

Fren任職一間公司的人力資源,既要面對情緒化的上司,又得為古靈精怪的求職者苦惱,公司內一位員工突然神秘失蹤,Fren得盡快找出她的繼任人,讓她受盡壓力。懷孕的Fren苦苦思量自己是否要孩子,與丈夫貌合神離,皆令她生活更感迷失。某天,員工失蹤的秘密揭開,讓她進一步反思自己人生的抉擇...

 

就電影的結構而言,《Human Resource》絕非成功作品,只不過有著Nawapol Thamrongrattanarit的光環,仿佛觀眾都會追捧。打從第一個鏡頭開始,便感到電影作狀的手法,隨後亦有導演時有的大量長鏡、長得缺乏焦點,有如空鏡般,靜止地拍著無意義的畫面,看著女主角跑步、游泳、開車等等,明白電影有意描述女主角刻板重覆,甚至陷入些少精神問題,惟過量使用,只令劇情太作狀,不時有觀眾看得中途離場。

 

要達到電影的主題,也得要有好的角色去配合,否則就如《無痛斷捨離》般,要談女主角的故事,卻把她變成極不討好的臭三八。《Human Resource》問題沒有那麼嚴重,可看著女主角從頭到尾——真的打從開場第一個鏡頭到最後一個鏡頭,都無任何感情波動、看著她的感情被徹底掏空,完全沒有任何高潮起伏。從故事結構不難理解,女主角對工作與人生都有所懷疑,可作為一部創作,女主角從頭到尾都是一味的悲、一味的壓抑,事無大小都一味的悲下去,沒有為故事作推進、觀影過程絕不好受。《Human Resource》明顯是個人物故事、女主角的一段經歷,卻乏深刻的人物塑造,感覺就只看著她的「存在」而已,不會對她的經歷與故事有任何興趣或追看性,更看不通故事的走向——兩小時後也不會對主角有更深入認識,角色塑造還是失敗的。

 

矛盾在,一如導演的往作,最深刻的情節不在電影劇本上,畢竟故事近乎毫無故事可言,反是深刻背後道出的社會百態。常說「HR」是一間公司最令員工討厭的部門,總是最裝模作樣、自以為是的人。《Human Resource》從她們的角度出發,見盡最古靈精怪的求職者,工作也有其難處、深感社會有多不公平,就連女主角都為著未來不安。求職者只想有口安落茶飯、穩定正常的工作,而HR又只想在老闆最嚴苛無理的要求下,找個對的人,可往往兩者之間價值觀的差異,只釀成更多無謂的悲劇,到頭來裝胸作勢的HR,無非也是高層、富者的一顆棋子。

 

導演的往作不時都鼓吹觀眾要活在當下,別待身體出現毛病始後悔。《Human Resource》更進一步,用最簡單的畫面道出殘酷真相。一生為公司賣命卻從沒有好好為自己著想,辛辛苦苦捱不到甚麼、死後只剩下一堆骨灰,塵歸塵、土歸土。女主角不斷在各類「人生教練」式課堂中徘徊,也暗喻出我們的人生被社會鼓吹要「成功」、不能停止學習、不能落後於別人,我們不斷要進步、不斷要學習得比別人多、比別人強,卻從沒有問過自己,這是否真需要學習、屬我們真正需要的知識?到頭來哪管有再多知識、再好經驗,還是要在荒謬的面試中向現實低頭,這又是否我們想要的?

 

初懷孕的女主角對一切感到焦慮、從各層面都展示得她的不安,沒有明言也深知女主角對懷孕有所卻步。電影不斷以個畫外音去談墮胎的問題,我們早知道活在一個崩壞的世界,強把小孩生出來,又如她的丈夫般,得甚麼都「贏在起跑線」,對下一代又是否公平?又或如《破.地獄》所言般,我們事事都為孩子計劃好,高舉「待你好」的旗幟,又有沒有問過孩子是否真正想要?女主角是個受困於社會制度、不懂為自己發聲的人(一條窄巷的爭議是神來之筆),到了人生的臨界點還是隨波逐流,經歷了此凡種種,又能否洗滌得內心的紛亂?這些背後的信息所帶動的反思,實比主線來得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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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Human Resource》以電影角度誠非佳作,就目前情況來看,甚至香港還沒有安排戲作正場放映。導演一貫渲染悲情、無病呻吟的問題仍在,中段大量長鏡更是挑戰觀眾耐性、女主角沒來由的「悲」也是人物塑造的敗筆。可是,導演令人又愛又恨,在其背後充滿反思性的議題,借HR的角度叫觀眾反思職場與體制的種種問題、自己的人生目標,否則窮一生都在工作,到頭來看似經豐富、學識淵博,所具的知識得物無所用、浪費了時間竟只為某公司賣命,某天不幸撤手人寰,只剩下一埋塵土,人生又有何意義?一個鏡頭言簡意賅,發人深省。
Rating:2.5/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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