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子彈飛:不談政治只談風月,一樣好玩

1月15日 14:40 MCL康怡

單看預告,對本片興趣接近零,甚至懷疑本片在港能有多大反應。
我錯了。本片在內地輕易狂收六七億,當然,數字可能誇大了,但是口碑卻的確是轟傳,即使來到香港,連場優先場亦口碑載道,網路上人人大讚,電影仍未上映已被各大報紙雜誌專欄不斷分析,氣勢一時無兩,實是近期罕見。〈讓子彈飛〉的確以嬉笑怒罵形式巔覆中國近代史,話中有骨句句批判政治動勢,有沒有弦外之音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把尺,但是撇除當中的政治隱喻不談,本片依舊過癮好玩,有著賀歲片一貫的熱鬧情緒,當中各人爾虞我詐、鬥智鬥力、互相出賣、真真假假的情節看似誇張胡鬧,竟然愈看愈覺驚喜處處,末段幾場互鬥場面更是把劇本之玩味推向高潮。

 

土匪張牧之械劫火車,帶著生還的湯師爺和其夫人前往鵝城,為群龍無首的鵝城當上縣長,並期望能在鵝城中撈上一筆油水。誰知鵝城早就被土豪黃四爺所控制,貪污腐敗根本沒有油水可撈,黃四爺對於這位新來的縣長亦諸多留難,甚至迫死張牧之義子。二人互相鬥個你死我活,湯師爺卻從中當上雙方的線眼,漁人得利。其時,冒充張牧子之土匪再現,真真假假更令事情變得更為複雜,終成為兩個頭目相爭之導火線...

 

〈讓子彈飛〉最令觀眾津津樂道的,相信就是片中不斷暗諷中國近代史,甚至指桑罵槐直指我國當下政局之不足,一時之間各人穿鑿附會,傳來很多似是而非的解讀,當然觀眾要怎麼看都能有其角度,能夠引起如此討論和分析熱潮,近期似乎隨了〈潛行凶間〉就是這部〈讓子彈飛〉。若要深究其政治隱喻,全片的確從軍閥時代開始,再談兩黨之爭,還有這十多廿年來中國的政局、「六四」議題諷喻最是明顯,甚至也談及中國現時之社會局面。當然,小弟對中國歷史之認識不及一眾文化人之深厚,在此不便獻醜,姑勿論看官能夠看得出片出的多少成諷喻,也總能夠領會得到創作人所埋下的處處妙筆。
電影中精心鋪排的處處隱喻,其實盡見創作人之功力深厚,在此不得不讚姜文在編導本片之時,以一個看似是賀歲片式胡鬧喜劇的手法植入,嬉笑怒罵之中實則暗藏玄機,表達議題簡潔有力。這種手法不算艱深難明,亦非明刀明槍(在中國市場怎容你這樣單刀直入?),觀眾看到甚麼就是甚麼,看不到就當是一部動作喜劇,故事亦一樣好看。

 

雙雄之間明爭暗鬥,喜劇包裝下談笑風生,竟驚現劇力萬鈞之勢

撇除苦心雕琢的政治色彩不談,觀眾把這部〈讓子彈飛〉當作是動作喜劇去看,完全不理會甚麼隱喻,全情投入去享受,也不失為一味甚為好玩的賀歲喜劇。片中黃四爺和張牧之之間的大鬥法,看來仿似小孩玩泥沙一樣兒戲,打打鬧鬧為了小事而各不相讓,還有一個「牆頭草」的湯師爺從中插科打諢,令情節更起波瀾。二人之間的鬥智鬥力,就像小孩子般賴皮,過程仿似胡胡鬧鬧,卻見劇情和伏線互相緊扣,情節真亦假時假亦真,往往觀眾還未搞得清方向時,情節已作出一百八十度變化,驚喜無限更讓人拍案叫絕。「鴻門宴」、四筒麻子大戰、末段的派錢派槍,均是勢均力敵,談笑風生之間暗藏殺機,更見劇力萬鈞。姜文此作把一部劇情片以喜劇形式包裝,情節調度有度,雖然局部地方略嫌轉折太快,但觀影過程如坐過山車,實在非常爽快。

 

誰說本片只是一部胡鬧的賀歲片?製作水平絕對一絲不苛

〈讓子彈飛〉最不堪的地方大抵是片中的電腦特技場面,片初一場搶劫火車戲和末段的大爆炸,電腦特效實在兒戲得令人失笑,但是這些俱不是重點,重點在姜文在處理本片時,落力營造的節奏感和營造氣氛,絕對彌補了這些點滴不足。本片的場景並不重要,一個鵝城仿如廢墟,若探究何以雙方要為此鬥個你死我活相信有點無謂,反倒是這個細小的場景,配合片中山林的景物,卻更輕易營造出懾人的魅力。〈讓子彈飛〉的整個感覺本就帶有一點西部片的味道,姜文拍來仿如漫不經心、遊戲人間,惟幾場重要的場面仍盡見大場面氣魄,四筒麻子大戰一幕既有喜劇感也有驚喜、兩場山林大戰節奏控制得相當過癮,更拍出了極為火爆的圍剿動作場面。最後一幕重頭戲更是掀起觀眾情緒,讓子彈飛一會兒的時間中,完全沒有浪費這些飛翔中的子彈,把觀眾情緒推向沸點。假如觀眾帶點政治色彩去觀賞本片,末段的收筆更有大快人心之感。

 

周潤發近年最具代表性之角色演出,黃四爺是也

全片之出色還在於一眾品牌演員的落力演出。周潤發沉寂幾年後終於有一個代的角色,一日分飾黃四爺及替身兩角,角色性格落差極大,兩個仿如對立的角色更見演技之層次。故事中他主要演繹黃四爺,老奸巨滑,帶點霸氣,卻不失喜劇感。幾回「講數」場面盡見其演技功夫,收放自如,笑語間暗藏殺機,相信是他往荷里活繞一圈後,一個最重要的角色。葛優演一個膽小的「牆頭草」師爺,帶點荒張怕事,仍努力地替自己謀福利討好兩位「大佬」,角色一直都是處於「被玩」的弱勢,必要時候依然有情有義,葛優掌握這個帶點幽默色彩的角色也手到拿來,成為全片笑位的泉源。另一位由姜文所演的「大佬」張牧之,相信是全片比較「正常」的一個角色,神態自若每場戲皆是信心十足,壓場感極強,與莊諧並重的周潤發連場鬥戲,更成全片的一大亮點。至於片中眾多的小角色和配角皆各有發揮,如陳坤所演黃四爺手下就散發出那種陰陽怪氣的寒意,而張牧之那七位門生更是人人皆有戲可演,角色鮮明令人難忘。

 

〈讓子彈飛〉成為了中國近期的一部「潮片」,不談政治只談風月一樣何其可觀,嬉笑怒罵仿如遊戲人間,實則借古諷今,劇情連環緊扣,劇力迫人之餘亦不乏輕鬆幽默的趣味,劇情變幻莫測更令節奏起伏如坐過山車。攝影和剪接一絲不苛,久石讓那些輕鬆跳脫並帶點浪漫柔情的配樂,更令全片錦上添花。一眾演員的落力演出,談不是上可一不可再的陣容,至少是近年一回相當難得的演出組合,更是非常可觀。故事背景就是一個虛構的荒謬歷史故事,真真假假之間可能更讓觀眾感到共鳴:現今我們所活在的這個強國社會中,豈不是以假亂真,處處充滿荒謬?
Rating:90/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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