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risbane是Queensland的大城市,但真正的景點卻沒有甚麼好看。晴晴久聞這裡「威名」,早跟我說過,她最不想飛去Brisbane,沒想到,這真是一座無聊的城市。這裡的城市景觀不及Sydney和Melbourne,郊外嗎?這附近又真沒有甚麼好看,除非你驅車走很遠的路,又或是參加昂貴當地團,這一切都是我跟DJ不想做的。始終,我們在Fraser Island賺的錢,在Gold Coast已花得七七八八了。
我和DJ在Brisbane繞了很多圈,大部份的景點已走遍了。偏偏,這家Backpacker環境太惡劣,我們都沒有意欲長留在房間。於是,煮食便成了我們的其中一大娛樂。我和DJ自從Melbourne初幾天後,似乎都沒有真正煮過飯。在烹飪途中,卻看出了我和他生活上習慣的差異。
DJ在飲食上比較不拘小節,喜歡隨意把所有菜拼在一起煮,吃泡麵時也不會添加配菜,我看見他煎蛋太隨心,把雞蛋煎作一團,我總是看不過眼。這些生活上的差異,沒有誰對誰錯,我覺得DJ太隨便,可能DJ也覺得我太麻煩。這些小習慣,最終還是要互相遷就,畢竟如今只剩下我們兩個生活戰友了。
我和DJ曾想約小菲聚聚,因為小菲仍暫住在她表弟位於Brisbane的家,可是,她卻怎也沒空,我看得出DJ有點落寞。某天,DJ跟我分開走,獨個兒跑到Brisbane美術館看,我不解地問:「何以突然有興趣看美術品?」DJ說:「沒有...我本就有點興趣看,而且,小菲也推薦這個美術館...那,我們分開走吧!」說到底,也是「小菲」兩個字:「嗯,我完全明白。」這些事情,我當然明白。這個時候,仿是我跟DJ最有默契的一刻。
小菲離開前一夜,她致電給DJ聊天。我總覺得,小菲還是對DJ有感覺,看她還會打電話給DJ就知道了。DJ談了一會,問:「你要跟Jacky聊天嗎?」便把電話遞給我。
「臭Jacky!你還好嗎?」小菲活潑的聲音竟是久違了。
「你要DJ不要我嚕,幹嗎不打電話給我?」我不怕大膽些問。
「怎麼會啦?現在我不是在跟你聊天嗎?」小菲輕鬆地把問題避開。我突然想起晴晴,似乎每個女人都有這種絕技。
我跟DJ相處了一星期,兩個大男人除了感情事之外,似乎竟然沒有甚麼好談,有時候的確有點納悶。聽見小菲親切的聲音,我不期樂在期中。
「你甚麼時候飛呀?」我問。
「明天早上呀!你放心吧,我不是坐晴晴那家航空公司,我不會告訴她,你想她想得瘋了...Wakakakaka!」小菲忘情大笑。
「你才真的瘋了。」
「我不會告訴她,有人一天到晚都說要娶晴晴啦!晴晴!晴晴!晴晴...」
「...夠了夠了。」我無奈地答。
「你猜我回來澳洲時候,你娶了她沒有?丫...不不不...你追到她沒有呢?還是說,你已經放棄了她?不過,我看你的樣子,你應該還是沒變。深情的好男人!」
換著別人,這樣口沒遮攔的話,我可能已收線了,但是小菲總令我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我把電話給DJ啦!回來再見!」
我把電話遞給DJ,他和小菲繼續聊得開開心心。我們誰也沒有想到,「回來再見」這個約定將永不能兌現。
離開前,我傳了一發短訊給晴晴,告知她Brisbane真的沒有甚麼東西好看,又再問她,近來的生活如何,病好了沒有?晴晴當然沒有回覆,我心想,她可能在外國吧?
登上飛機,再次面對著自己的恐懼。看著空中服務員在展示著安全帶如何綁好、救生設備放在哪裡,我幻想著,眼前演示著這一切的,是美麗的晴晴。未知這刻她身在何方?她也正在空中嗎?澳洲的廉價航空,當然沒有像晴晴那種美麗的空中服務員。幻想停止,眼前是一個毫無笑容的中年女人,即使最年輕的一位,也是老態盡現。這刻,我倒又想,我能否跟晴晴一起,看著她慢慢變老?有一日,我能當上她身邊的老伴嗎?
他媽的!我閉上眼睛,不想再跟任何「空姐狀」的人有視線接觸。旅途上,我一直避坐飛機,就是知道我會按捺不住對晴晴的思念,這刻腦袋快要爆炸。
我告訴自己,餘下的旅程,飛機這回事,可免則免,除非,那架飛機全無空中服務員。
從Brisbane到Cairns機程約兩小時,坐巴士就要三十幾小時,價錢還要雙倍,我只有選擇坐飛機。我望向窗外,這是一段景色怡人的機程,Queensland一整段岸邊都是連綿不盡的珊瑚礁,畫面賞心悅目。晴晴,有天你來Cairns,記緊要看看這美麗的風光呀!我跟自己說。
Cairns位於Queensland的北部,氣溫比Brisbane熱得多,甚至非常潮濕,感覺就如回到了香港一樣。怕熱的我面對這種天氣,可真叫苦連天。但是,Cairns還不是我們的終點,我和DJ正要進入全澳洲最多雨水,因而盛產熱帶果物香蕉的地方:Tully。其實,到了這一刻,我和DJ都不太清楚Tully工作情況如何,只知道DJ早跟他一個早已身處Tully的朋友約好,訂了一所Working Hostel的房間,在那邊「等工」。我未住過Working Hostel,亦不知「等工」為何物,因此,前往該地是有種冒險心態。
從Cairns到Tully約兩小時車程,路途中,我不斷聽見DJ的朋友致電催趕。因為Working Hostel的大閘十一點便會自動關門,屆時我們除了爬閘進內,別無他法。我不理解這是甚麼政策,但見DJ都被催得急了,我都不禁緊張起來。
到達Tully已近深夜,我和DJ站在巴士站,環目四野無人。雖然當時未及伸手不見五指,但也難辨方向。
「他說,沿巴士站的右邊走...」DJ茫然地說。
「...哪邊的右邊?」
「好問題。」DJ在Google Map中找到Working Hostel的位置,但卻因信號不足而導航不了,他說:「哈...首要任務,我們先要搞清楚在哪...」
我和他相視而笑,四周一片漆黑,東南西北左左右右似乎都看不清。
DJ打電話給他的朋友,我隔著電話都聽見他的朋友說:「快點跑過來呀!閘門快關了!」DJ沒好氣地問:「哪邊的右邊?」他的朋友續說:「就不是巴士站的右邊!」DJ續問:「我們甚麼都看不清,怎樣右邊?」我在DJ耳邊細說:「倒不如叫他過來吧!」
DJ跟他說了,他的朋友果然很快便跑過來,我們隱約看見一道燈光在遠處閃動。他高聲叫:「這邊呀!快跑!」我和DJ被他弄得急了,連忙向著光源奔跑。可是,我的行李輪子在Sydney壞了仍未修,Tully更路面不平,甚至偶有泥地,輪子纏在沙中,根本無法轉動。我深呼吸一口氣,一手拿著食物、一手拿著行李箱狂奔,幾乎差點跌倒。
漆黑中,我終於看見DJ朋友的身影,DJ說:「這是Jacky、這是阿棠。」
阿棠是DJ和阿藍的大學同學,但是他們卻不太熟稔,來到澳洲才重聚。阿棠禮貌地跟我握手:「你好!幸會幸會!」他略頓一秒:「別說廢話了!快跑!」我不想拖慢他們的進度,說:「你們先跑,我從後趕上!」阿棠說:「你沒可能漆黑之中從後趕上,路面不平,兩旁更是一道深坑,沒有照明你一定會跌死!來,我幫你拿!」我說:「很重的...」他說:「放心吧!給我!」
阿棠二話不說拿起行李便拔足狂奔,我不禁跟DJ說:「好Man!」
後來,我才知道阿棠是一個很傳奇的人。他多次背著背包走遍天涯,甚至曾以單車環遊日本,所以,這些「粗重」功夫絕對難不到他。
我們奔過大閘後便稍作休息,大家都喘不過氣來。不足兩分鐘,大閘徐徐在後方關上。
「時間剛好!」阿棠滿足地說。
「怎麼十一時便關閘?」DJ問。
「這是這裡的規距,沒有酌情權。即使你要坐通宵巴士,也要在十一點前離開這裡。若然遲了回來,你可真要爬閘進來。我沒有誇張,據聞有人真的試過,不過你們拿著大大小小的行李,我相信你們沒可能爬進來,所以才一直叫你們快。」阿棠熟練地說。
由於關閘時間太早,所以我們預先請阿棠取房間鎖匙。沒想到,他竟會等我們等到這一刻。
「你來了多久?」我問。
「我不過早你們幾天到達。」阿棠說。
事後,我才發現阿棠很容易便混入不同圈子中,輕輕鬆鬆便能成為「地頭蟲」,消息靈通,知道天下事。他的性格非常外向,是他生存的法寶。
「先帶你們到房間去...不過,要有心理準備...」阿棠欲言又止。
「怎麼了?很髒?放心吧,我們剛在Brisbane也住了很恐怖的Backpacker。」DJ故作輕鬆地說。
「哈哈,你太天真了!我相信這裡的恐怖遠勝你住過的一切Backpacker!自問我住的房間已夠不堪,看了你們的房間,我自覺是天堂,完全沒有換房意欲!」阿棠毫不諱言。
「應該還好吧!」我都安慰自己。
「嘿嘿!我不說太多,你們自己看,保證有驚喜!」阿棠故作神秘地說。
我們在滿佈泥濘的路上走著,加上其時下著毛毛細雨,我已覺得很難受。途中,阿棠突然停下,說:「對了,這是唯一一個洗手間,這裡有近過百個住客,但只有五格浴室!繁忙時間便要搶了!要不,你們可以兩個一起洗,哈哈!」
我看見浴室的狀況,便知道房間可能真會很恐怖。頭髮、尿液滿佈地面,用過的洗髮水瓶、淋浴露散落一地,是Backpacker正常不過的場面。但是,這裡更多的,是比Fraser Island更奇異的昆蟲和生物爬來爬去。我自問不太害怕昆蟲,但見地上滿佈不知名甲蟲的屍體,已毛骨悚然。阿棠見狀說:「正常的,你要記著這是潮濕地區呀!說實話,男生去洗手間的話,隨處在草叢小便就可以了,我可不想走一大段路,去一個比草叢更髒的地方小便。」
DJ笑說:「哈哈...你讓我很期待我們的房間。」
阿棠奸笑:「嘿...我保證,你的房間比這裡更惡劣!」
這是類似在Mornington Peninsula住的Caravan Park,房間是一架小型露營車改裝而成的屋內。這裡要說明一點,是「小型」露營車。前往我們的「車屋」時,我環觀四周的「車屋」,相信其面積能住四人,甚至六人,但是,我們卻「幸運」地住進了一間二人車屋。理論上,「雙人房」在Backpacker是比四人或六人房更好,這裡卻是天壤之別。
我們打開了那道搖搖欲墜、稱不上「門」的物體後,眼前景物為之震撼,不禁令我吞吞口水,連要求不高的DJ都苦笑:「嘩...」阿棠拍拍我們的膊頭說:「恭喜恭喜,新居入伙!」
我自問接受能力甚高,但這間所謂的住宿,肯定是我整個旅程住過最不堪的地方,我更膽敢妄言,我露宿隨時都比這裡來得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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