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思緒很混亂,呆呆滯滯地繞來繞去,不經不覺已近黃昏。我跑上Lookout看日落,中部的日落很美,太陽在眼前緩緩落下,全無阻隔竟是金光四射。當太陽完完全全消失在地平線上,Coober Pedy這小鎮就更顯蕭瑟,在高處遠遠看下去,渺無人煙。
這個淒清的環境,令我更想晴晴。我決定用上一年時間去忘記她,可是,這一年斷斷續續地跟她糾纏不清,似乎比在香港時更混亂、更痛苦。時間過得很快,我將回到香港,最終這個目標完成不了,回到現實後又得繼續無限痛苦?我是否,應該找個機會好好解決這件事?這天,我覺得晴晴根本當我是個解答問題的機器,連一句「謝謝」也不配。我很想就此跟晴晴「攤牌」,可是,我做得到嗎?
我手中緊緊握著電話,晴晴仍是沒有回覆。我受不了Lookout上的淒冷景象,也不想老早回到那黑漆漆的地底中,吃了晚飯,仍然坐在飯堂中。
雖然電話從沒震動過,我仍有意無意地看著螢光幕,等候晴晴回覆,哪怕只是一個emoji也好吧?這樣子白乾等,身心俱疲,我開始意識模糊。
突然,我發現到晴晴的名字好像有點不同...
怎麼...
沒了最後上線時間?
我馬上隨意找個人來看,每一個人都有最後上線時間!我把晴晴的對話不斷重開,甚至重開電話,天呀,還是沒了最後上線時間!我感到自己暈眩了一下子。定過神來,我仍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晴晴Block了我?
我緊張得六神無主,早上的豁達頓給一掃而空。晴晴再次不按常規出牌,殺我一個措手不及,怎麼辦?我馬上開晴晴的Facebook,幸好,我還能夠開得到,我已管不了自己有多卑微、有多犯賤,給她傳了一句:「晴晴,唔好Block我啦!」
內心有一把聲音告訴我:「你輸了,你輸掉一切了,這個對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女人,低聲下氣去求人?她很快連Facebook都會Block掉你!」同時,內心又有一把聲音告訴我:「苦苦守候了那麼久,這一刻被Block,就此算數,值得嗎?」
在空無一人的地底旅館,我不斷內心交戰,在飯桌上拿著電話,雙手合十,期待晴晴會給我一句回覆,甚至跟自己說,只要我看到晴晴的名字有回「最後上線時間」就夠了...
在這個荒蕪的地方,我的思緒已非常混亂,接近陷入崩潰邊緣,已不懂分辨自己想的東西有沒有錯,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想做甚麼。寂靜的旅館內,空無一人,沒有職員、沒有住客,我獨個兒面對這個問題,迫得我快要瘋了。我不想太快回到那個絕望的地底,那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世界。最後,我呆坐一小時,晴晴都沒有再理我。我愈想愈累,這天的精神壓力太大,潛意識告訴我,睡一覺吧,睡一覺可逃避一下。
凌晨五時多,我又得坐上同一班長途巴士,繼續旅程。手機沒有晴晴的回覆,她的名字還是沒有「最後上線時間」,我很想告訴自己是場夢,但昨天發生的事,卻實實在在。我徹夜難眠,還沒有想通事情的根本。
車子離開了Coober Pedy,目的地是到Uluru前的中轉站,中部的大鎮Alice Springs。我不自覺地在巴士上睡著了,突然被一道強光照醒。直上高速公路後,我看到那一望無際的荒原。路上行車不多,筆直的公路不見盡頭,旭日初升照亮了一片大地,場面奇妙而壯觀。離開了那個絕望的小鎮,眼前景色令我開始對這紅土世界有點期望。
不過,接下來七個小時的景色都沒有變異,我開始覺得悶了,繼而又昏昏欲睡。朦朧中,我一次又一次看到晴晴的身影,她好像對我說了些甚麼,我聽不到,也記不來,總之,她再一次在我心中泛起漣漪。
隨著兩旁開始多了建築物,意即我快將到達目的地了。突然,我的電話震動。
晴晴!她有了「最後上線時間」了!可是,她的一句卻把我打入谷底。
「I didn’t block u.」
「Sorry I juz think that we should keep distance until one day we are settled」
我這才清醒過來,意識到昨天太掛念晴晴,也因著Coober Pedy的環境,自己又太累太寂寞,情不自禁地嚇怕了她。沒想到,自己犯了兩個天大錯誤:第一,沒了「最後上線時間」不等於晴晴Block了我;第二,地底旅館一帶收信不穩,看不到晴晴的「最後上線時間」也正常呀!
當然,晴晴可能昨夜Block了我,只是如今解封罷了。
經過一夜驚恐,我已顧不了形象。
感情,再次戰勝了理智。
「我見到你冇左上線時間,我以為你Block左我。」
「唔好又再突然避開我丫...」
理智聲音跟我說:「不知所謂,你死了也沒有人可憐你!她也不會為你流一滴眼淚!甚麼保持距離?接二連三是她先找你呀,為甚麼要跟她求饒?」
晴晴當然不會回覆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太想念她,還是覺得自己太犯賤,只知道自己,徹徹底底輸光了,說甚麼忘記?有甚麼資格去忘記?到頭來,你只不過是她身邊的一條狗。我崩潰了,我恨我自己,我痛恨自己說出了這些話,我自知不能再回頭。在晴晴眼中,她應該更看不起我了。
車子緩緩地停在Alice Springs的大街上,我步下這個久仰大名的小鎮。比Coober Pedy更猛烈的陽光,令我精神為之一振,暫忘卻那不安情緒。
Alice Springs是每個背包客前往紅土中心的中轉站,那是澳洲中部最大,也是唯一具規模的市鎮。這裡有步行街、有超市、有百貨公司、有商場,也有各類型食肆;對比起沿岸的大城市,這個地方當然不值一提,市中心面積極小,只由幾條街組成。當然,對比昨天身處的Coober Pedy,這可算是個大城市了。起碼,人氣旺盛,我不會胡思亂想。
每個來Alice Springs的人,相信也只衝著那大石頭而來。下車後,滿街都是前往Uluru的旅行社及「大石頭」的紀念品,我很懷疑,如沒有Uluru發展旅遊業,這個地方有沒有人會特意前來。
步行前往下榻的Hostel的距離只需約十分鐘,炎熱天氣令我很難受。在冬季仍是這溫度,夏天時,這裡的人怎能在這裡住下來?
「Ah! Same!」等過馬路時,突然有把聲音說。我看看身旁,有個男生以僵硬的笑容看著我。我回頭看看他,整條路似乎只有我和他:「What? Are you talking to me?」男生仍保持笑臉:「Ah! Yes!」我看看他:「Same for what?」他說:「Same! Same hostel! Uluru?」我看他手上的地圖,跟我住在同一地方,我笑說:「Yes, same hostel, same tour.」男生保持僵硬的笑容:「Ah…! Heehee…」我不太想理會他:「Well… ok…」
「Pi…」男生笑笑口地說。我急步行走,不想跟他糾纏下去,他卻追著我:「I am Pi! Heehee, nice to meet you.」其實,我到最後都沒搞清他的名字,只知是個單字讀音,我禮貌地回覆:「Jacky, nice to meet you.」從他的言語上,我聽出他是甚麼人:「Korean, right?」他說:「No, Singapore. You, Korean?」然後,他興奮地跟我說出一句韓語。
「No, I come from Hong Kong, you are absolutely Korean.」
「Yes, I born in Korea, but I am now studying in Singapore.」
「So that means you are Korean.」
「No. I am Singaporean.」
「You born in Korea, but you study in Singapore, you are still Korean, right?」
晴晴的事情讓我心情仍很低落,她一整天都沒再回覆我了,我根本沒心情跟更多怪人交流。
Pi呆立一會:「Ah! Yes! I’m Korean! Clever Jacky! Haha, I am Korean!」
糟了,被一個傻的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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