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文片名:Dead to Rights
全球電影票房敗北,連早幾年突然急劇發展的中國電影如是,撇除了年初破百億人民幣的《哪吒之魔童鬧海》,才不過30億人民幣的《南京照相館》已成了2025年度票房第二位,跟以往票房隨時竟四五十億不同而語。電影也成為抗戰勝利80週年的重點電影之一,更有說被賦予「國家任務」,與《731》成為鼓吹民族仇恨的作品。作為主旋律電影,《南京照相館》絕大部份時間並不反感,甚至製作認真、劇本連環緊扣、每位角色都有充分的發揮,與早前令人失笑的《東極島》、《蛟龍行動》等作品差天共地。當然,《南京照相館》對比南京大屠殺題材的《南京!南京!》、《金陵十三釵》、《拉貝日記》等作品還是略欠火喉、在紀實與戲劇性方面難以平衡,可抱著近年一系列連劇本都搞不清,只一味「擦鞋」的中國主旋律片,還是有其驚喜。獨論《南京照相館》前大半段絕對是精緻佳品,也不覺有渲染仇恨的成份,無非都是還原歷史面貌,惟後半段真變成一味不擇手段的煽情,沒有最悲只有更悲、悲得超出了劇情所需,大量為煽情而煽情的壯烈犧牲場面可真令人反感,完全破壞了前半後建立的味道。
日軍攻陷南京期間,郵差蘇柳昌意外錯過撤離,躲進一照相館避難,情急之下替日本軍方攝影師伊藤充曬照片,並與躲在照相館一家人成為好友,互相扶持以瞞天滿海。伊藤不斷要求蘇柳昌替自己充曬照片,以宣揚軍隊的威望,蘇柳昌與眾人為求活命亦得接收。隨著南京大屠殺加劇,眾人開始發現自己正是賣國所為,他們手執的照片更是南京大屠殺的鐵證...
《南京照相館》製作認識考究,從美術到攝影都是意外的出色

作為主旋律電影,觀眾一沉百踩完全想像之內,跳出這個思維,可沒想到《南京照相館》絕大部份時間出奇地寫實,再聚焦回南京大屠殺整段歷史的來龍去脈。看得多南京大屠殺相關電影,亦曾因工作關你到過南京大屠殺的博物館、拉貝之家採訪,更覺《南京照相館》縱未全面交代日軍系統性屠城的行為(《南京!南京!》還是當中的經典之作),就著小人物眾生相的視點已交足功課。誤以為只是聚焦一間照相館的故事,沒想到其製作也頗為龐大。片初一場攻城戲的規模並不下於張藝謀的《金陵十三釵》,對於戰爭時期南京城內滿目瘡痍的景像亦頗具大場面的震撼力。
《南京照相館》一眾角色鮮明,對日軍主角的描述更是始料不及的立體

一般主旋律片只會過度歌頌中國人的力量,但往往過度歌頌誇大,反令眾人的行為變得如同恥笑對象,一如《東極島》或《長津湖之水門橋》,《南京照相館》不獨沒有如《東極島》一類作品般,將南京市民變得神通過大,更讓各位主角都有充裕的發揮,無論男主角、照相館一家、漢奸、歌女、攝影師等等,全均有其深刻的故事線、眾人的情節亦見連環緊扣,寫下了鮮明立的的眾生相。
《南京照相館》也沒有徹底醜化日軍,即使攝影師終歸是個大魔頭,最初仍是有血有肉的角色,再慢慢植入他何以走火入魔、從善良變成殘暴不仁,倒成了性格立體鮮明的反派,亦從他的視點平衡得日軍設定;《南京照相館》亦無一味歌頌,甚至不斷暗指中國人最愛自己人打自己人,都讓一部主旋律電影來得夠持平。《南京照相館》更能保持得所需的緊湊張力,前半段不同人物的經歷與意外連環緊扣,主角們一家更不斷要以一個謊言掩蓋謊言,數場意外當能緊張得讓人屏息。導演申奧於《孤注一擲》爆紅後,亦再一次深懂製造緊迫感與觀能刺激,場面調度與敘事功架之龐大、對複雜人性的鋪排,甚至比前作更得心應手。獨論前半段,《南京照相館》沒有為「擦鞋」連故事都不能說好,可說是近年中國最佳主旋律電影。
《南京照相館》結局過度煽情的手法絕對「做多咗」,一洗前半段的好感

如若《南京照相館》就此推進,確不能成為又一佳作,只敗在其末段的轉折,就真讓可觀性急劇下跌。中國主旋律電影向來都是歌頌中國軍民的美好,《南京照相館》與《731》有指就是嘗試新方向,藉渲染日本不堪來達到目的。這些手法老早在《葉問》已經用過,運用得宜會令觀眾有慷慨激昂的熱血情懷,《南京照相館》的過度煽情就讓人極不耐煩。電影前半段都是一般南京大屠殺題材會出現的情節,惟後半段不斷把故事推向極致悲情,讓劇情沒有最悲,只有更悲,甚至悲得不覺在看一部電影,而是要怎樣「玩死主角」,還得是極度刻意、死都要死得極悲壯;明明根本沒需要死,還是不予觀眾任何希望。
如前段所述,鮮明的人物個性是《南京照相館》的出色所在,這班具靈魂的角色到了末段竟是婆婆媽媽,緊急關頭智商下降、作出種種不合理的情節去達到煽情效果,也仿是導演不捨得完結這場電影遊戲,得要不斷把劇情拖得更冗長。一眾主角老早已有逃跑機會,卻不斷讓來讓去,一次又一次錯過最佳時機、壯烈犧牲都得大義凜然說出一番煽情的金句,終又回到傳統主旋律電影的地步。《南京照相館》前半段描述種種日軍暴行,透過漢奸的視點去看盡一切,已能自然地達到效果,惟後半段將一切變成私怨,再將日軍過度妖魔化,就完全是「做多咗」——前半段不覺是鼓吹民族仇恨,後半段不獨是超明顯,更是明顯得連對日軍的仇恨都減弱,只覺這班人太無腦,不如早點「攬炒」更好。
《南京照相館》宣傳是一眾主角要保護日軍犯罪的證據,並廣傳至為世所見。誤以為這是如《逆權司機》般,誓死都要將消息外傳,讓世人知道的一類套路,惟相關情節只以片言隻語交代,絕大部份時間都沒有這個意圖。翻查一下歷史原型,《南京照相館》是華東照相館羅瑾的故事,並收藏的照片並不至於如《逆權司機》般成為扭轉事情、救國的重要關鍵,令《南京照相館》結局略嫌誇大了歷史全貌,還是離不開將主角行為神化的味道。
演員方面,全片最驚喜是從《忘不了》、《三少爺的劍》到《某日某月》廣為港人認知的原島大地,一洗前作善良的形象,演個有血有肉的日軍、慢慢黑化的內心轉折,大概是《忘不了》後最精彩的表演了,與導演繼《孤注一擲》後再次合作的王傳君演個內心複雜的漢奸,多場緊張場面都是因他而起,小動作扣人心弦,令人又愛又恨,亦是一回出色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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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括而言,《南京照相館》頗具極端評價,佳作絕對稱不上,反也是近年濫拍的中國主旋律電影下的一部佳作。前半段製作認真、場面浩大,更難得有主旋律電影往往缺乏的鮮明人物個性發揮、不乏張力十足的情節。可是,電影開了個不俗的頭,卻非得要俗氣的收結,當前半段已能達到劇情與渲染所需,後半段過度妖魔化日軍、再把一眾主的智商下降,婆媽又肉麻的設定,讓感人的位置也變得煩厭,拍足超過兩小時全無必要。
Rating:80/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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