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本無言:是破格還是噱頭?

英文片名:The Tribe
8月2日 15:15 百老匯電影中心

電影的賣點是以一班聽障人士為主角,而全片也真的用上全手語進行拍攝,整部電影沒有對白、沒有字幕、沒有配樂,讓觀眾去感受這群聽障人士的悲情世界,效果到底是噱頭還是有意義?坦言,《性本無言》是一部很需要耐性去觀看的電影,甚至很難去定奪這到底是部佳作,就在場所見,看得呼呼大睡的觀眾、鼻鼾聲之強絕不遜於去年同期的《皮下之慌》。對比起同是談及聽障人士的《閃亮的歌聲》,本片以一個比較黑暗暴戾的角度去拍這群邊緣人的故事。無疑,片中不少場面拍得頗具震撼力,在連場長鏡頭攝影下,那些不動聲色的潛藏暴力,真恕我要想起同類「重口味」經典《無可挽回》。劇情抽空了一切外在環境,透過寧靜的畫面去讓觀眾感受故事,導技上固然藝高人膽大。不過,縱使本片希望觀眾用一個全新角度去感受電影,而片中的故事大體亦不難明白,但當電影並沒有一個明顯的劇情推進時,過多只有手語的長鏡頭,對於不懂手語的觀眾,這些劇情便顯得過份冗長。此外,劇情過份集中於這種「無言的暴力」,更令電影除了男女主角外,幾乎沒有一個角色能讓觀眾記得。整部電影無疑實驗味超強,能否為觀眾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一家聽障學校中,某天來了一個新來的男同學,他本身內歛而害羞,卻因為要在學校生存,被迫加入了一眾校園的童黨。這群童黨實則是一群壞份子,當盡搶劫、賣淫、打鬥等行為,令他也漸漸走向暴力邊緣。某天,他愛上了其中一位賣淫少女,一夜纏綿後對她動了真情,更希望她能脫離賣淫行列。可是,少女亦有自己的目標,令他不期得罪了這群童黨,一場悲劇正悄然上演...

 

有別於默片,這部全手語敘事的電影,真的連一句字幕也沒有,觀眾要理解劇情,就得要用心去看主角們的演技,而導演在呈現這個故事上,更幾乎每一段情節都用上了長鏡頭,迫使觀眾要留心觀影,全情投入角色的視點中。坦言,這種藝高人膽大的敘事手法確實非常破格,印象中真沒有看過以此表達手法的電影,是一回甚為有新鮮感的觀影過程。


香港以大膽性愛場面來宣傳,似乎也不及暴力場面來得震撼
一如電影的英文片名《The Tribe》,故事描述一群被社會孤立了的邊緣人,如何在絕境中生存。有別於同類窩心滿載的勵志電影,本片可說是「由頭悲到尾」,過程更是暴戾兼絕望,觀眾難在電影中找到任何一絲希望與出路,就跟一眾年青人走在社會最下層,充滿著暴力的環境中生存。
用上了這種手語配長鏡的手法,電影來到末段尤其震撼,像是一場全不見血的手術戲,從入屋到等待到進行手術,全皆一鏡直落,得考女主角的演技來帶動觀眾幻想,成就了最觸目驚心的一段「女人最痛」。此外,片末連場的暴力復仇場面,突如其來的血腥狂暴實感極強,當能讓人想起《無可挽回》,但背後所潛藏的無言危機感,才是令人覺得最恐怖的原因。在一個「無言」的環境中,遇上意外時到底怎能求助?因此,電影採取這種破格的手法,在寂靜的環境中製造連場語出驚人的暴力,確能帶動到應有的效果。反倒,本地片商以性愛作為宣傳重點,那幾場性愛場面卻不如想像般震撼。

 


片中有不少漫長的文戲也用上手語形式拍攝,非但叫觀眾看不明白,同時也令電影拍得極為冗長
若電影只片長少於個半小時的話,這種手法或能帶動效果,像本片長達超過兩小時,倒真有點考驗觀眾的耐性。
雖說這是電影的出發點,但到底全用上了手語作「對白」是否有此需要,還是只屬一個實驗性質的噱頭?片中一些較多交流、動作外露的情節,觀眾當然能理解正在幹麼,不過,片中同時也有大量「喋喋不休的文戲」,對普遍不懂手語的觀眾而言,看著眾人指手劃腳近五分鐘而沒有絲毫解釋,恐怕也會看得一頭霧水。即使創作人有一個再好的故事,用上一個99%觀眾都不會明白的手法,也真浪費了整個劇本。

 

手語之外,電影同時也用上了大量長鏡頭,以求冷靜捕捉角色們的一舉一動,是否需要也真的有保留。的確,幾場重要場面用上了長鏡頭,效果確實震撼迫人,但對於片中幾場文戲,甚至是角色的「行動」畫面(如片初的入學、中段一場落樓梯及末段的入屋行劫),到底有沒有需要仔細地從頭到尾捕捉角色的移動?這些不必要的長鏡頭只令人覺得導演帶點賣弄,甚至在本已沒有明確劇情的電影中,增添更多挑戰觀眾耐性的時間,令全片愈看愈冗長。

 


用上了全手語為「對白」,其實是個極冒險的行為。即使觀眾看得懂劇情,變相令一眾角色性格空洞無物
基於電影沒有明確劇情,只是從新同學的視點中,看一眾聽障學生平日的生活瑣事。一眾角色人數接近十人,除了男主角外,幾乎沒有一位有鮮明的性格特徵,更別說要深究他們的內心世界(用上沒有意圖讓觀眾明白的手語來表達,難度更高),叫角色的性格空洞得難叫人投入,乃至中後段的連番變卦,都不能帶動觀眾的感情。
此外,劇本既要呈現一個聽障人士的世界,讓電影中所有角色都只能用手語來推進劇情,感覺已覺得有點奇怪。劇情同時更要呈現一個恐怖的黑暗暴力世界,幾乎架空了整個社會應有的常理,校內的職員過份冷漠、社會上幾乎「無王管」、一眾學生絲毫沒有人性可言,或說看罷全片根本不覺得這是一群學生所為。過份極端的故事設境,令這部欲以「呈現實感」的電影顯得難冢令人信服,欲投射一群「邊緣人」的生活實況,卻恕我投入不來了。

 

電影為求呈現實感,寧用上一群名不經傳的聽障人士,也不想用專業演員去學習手語。的確,片中的幾位主要演員亦演得很落力,畢竟全片在用上大量長鏡下,實在極考各人的功夫,而電影全無對白交代,他們的演繹便成了觀眾理解劇情的唯一機會。可是,全片在沒有一段明確劇情以及角色性格塑造下,大部份演員的演出也難叫觀眾留下深刻印象,這一點確實有點可惜的。
當中,最深刻的一員是女主角Yana Novikova。初擔大旗便演出這麼一個大膽的角色,即使劇情設計上真有點花瓶之列,不過全片她成功把角色的倔強與反叛演得相當傳神,乃至那場全靠她帶足全場的手術戲及末段的強姦戲,全均一鏡直落,七情上面的表現完全牽動觀眾心靈,勇氣可嘉。

 

 

《性本無言》的評價相信會十分極端,畢竟本片這種藝高人膽大的拍攝手法,實給予觀眾極破格的觀影體驗,而中後段連場暴力場面,在這種「無聲」的表達手法下,更突破了觀感界限,讓暴力事件背後的恐怖,來得更觸目驚心。可是,這種手法雖然來得大膽,但有沒有需要全片均用上此手法,則實在見仁見智。畢竟,整部電影故事性太弱,用上手語兼長鏡,無疑挑戰著觀眾的忍耐極限,局部情節根本沒有需要拍得那麼冗長,更覺導演甚有賣弄之嫌。至於劇情只用上手語作劇情推進,令很多場重要文戲難讓觀眾明白,要觀眾自行領會,變相叫一眾角色性格空洞無物,看了超過兩小時的電影,除了末段以外,只覺劇情薄弱得幾乎沒有故事可言,還得拖上超過兩小時來鋪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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