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車屋」的面積極小,放了一張桌子後,基本上連椅子都沒有空間放,我和DJ花了很長時間,才勉強地把行李放在一角。「車屋」的樓底極矮,我相信高一點的人,根本不能筆直站立。「車屋」的上一手明顯「落荒而逃」,無論地面或所有家具都很髒,摸上手竟有種黏黏的感覺。這裡雖然索價一週125元,卻沒有包任何床鋪。我不禁懷疑,自己怎樣才能睡在那嘔心的床鋪上。此外,既然洗手間有如「動物天堂」,我們的房間也一樣。亮了光管以後,發現極多飛蟲在頭頂飛來飛去,而牆身更有一條長長不見盡頭的「蟻路」,沿著房間內的廚具,一直爬到「車頂」的小洞中。
阿棠見狀安慰我們:「你們最起碼有自己的煮食用具...」
DJ驚訝:「怎樣煮?在這裡...連燒水都有點難吧?」
阿棠無言以對:「其實...有一個更大的問題...你們這裡...連風扇都沒有。不瞞你說,早上的溫度隨時達四十度,沒有風扇,你們真的活不了,我建議你們明天去問問職員,否則,買一台風扇更好。」
我環顧四周,發現沒風扇(當然也沒空調)誠非問題,最大問題是這台「車屋」竟然連窗戶都非常「迷你」,那是一扇打開後連手都不能伸出的窄窄窗戶。現在我們開了窗戶,仍覺非常悶熱。
「雖然,我的房間住著一個有體臭的人,我至少有風扇,空間亦比你們寬敞。看過你們的房間,我別無所求了。」阿棠雙手合十,作出一個幸災樂禍的樣。:「別呆倒了,若然找到工作,這將是你們未來幾個月的住宿!先去洗澡吧,早點睡!」
我覺得,拿著衣物和沐浴用品,走幾分鐘路才到達那個洗手間很麻煩。日後習慣了這種生活模式,這段路已不覺得有何問題了。
一睹房間的震撼情況,洗手間已不覺有何問題。由於時近凌晨,洗手間沒有人跟我們爭搶,我們三人都能找到位置沒想到,這裡連水壓和水溫都有分別。阿棠待我們開了花灑才說:「第一格和第五格的水溫最熱,水壓亦最充足,其餘格數的水壓嚴重不足,花灑的水似是漏出來,若非第一和第五格,我寧願等一會。不過,如今只有我們三個人,應該問題不大,待所有浴室同時使用,你便明白了。」
我說:「捱到房間的生活,理應沒有甚麼難得到我們。」
DJ在另一格發出哈哈笑聲,阿棠則說:「夠樂觀!年青人,有前途!」
回到房間,我已經熱得渾身濕透。我坐在房間內,熱得滿頭大汗,DJ見狀:「你需要再洗一次嗎?」我原本打算把睡袋鋪著床上睡覺,但如今卻熱得我想赤裸上身睡。但是,看見那髒髒的床鋪,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我在床鋪上多次拭抹,發現床鋪的污漬似乎沒可能清除,倒也硬著頭皮躺下去。我把睡袋充當枕頭,用書本不斷撥風,仍難受那悶熱的室溫。因為,當地的氣溫本身已偏高,「車屋」還以鐵皮製成,我們關上了門,僅餘的「小窗」根本透不了甚麼風。
DJ說:「我想告訴你心靜自然涼,但是...我自己也熱得滿頭大汗。」
幸好,今天又飛機又巴士的旅程太累,輾轉反側,我最後都能入睡。
未到早上八時,我非但熱得渾身是汗,更是滾燙地醒來,差點誤以為自己發燒!我掙開眼睛,日照已灑在「車屋」四周。我很懷疑,若我不馬上起床,我會在「車屋」內中暑,甚至,熱死。我熱得沒有興致吃任何東西,喝口清水,吃了口蛋糕,便在門外坐著乘涼。未幾,我看見阿棠走過來說:「厲害!捱得到八點才起床!」我沒精打采地說:「真的太熱,我受不了。」阿棠說:「我覺得你們即使裝了風扇也枉然,倒不如問問能否轉換房間吧,順道帶你們去前台留位等工!」
早餐過後,阿棠帶我和DJ到了前台,職員是位典型的澳洲胖女人,以一種愛理不理的眼光看著我們。由於Caravan Park一帶沒有甚麼商店,走到最近的超市或油站都要十分鐘,所以前台也兼營售賣各種食物,有如一個小型士多。我不想太快離去,因為這裡的空調舒服得要命。Tully跟Fraser Island不同,這裡熱氣沸騰、濕度相信長期處於近100%的狀態,空調絕對是恩物。
我和DJ付了住宿費用後便填寫等工表格,裡頭寫明了你欲選擇的工種和農場,阿棠告訴我們,填甚麼分類都是廢話,最好把它們全部都選擇,這會增加我們獲聘的機會。我和DJ填好以後交給職員,她目無表情地告訴我們的輪候數目分別為十五和十六,而阿棠則是位列十一。即使阿棠的位置沒有變動,我們卻覺得,輪侯位置增長不多,似乎這幾天都沒有太多新人前來,競爭力倒也不大。
工作以外,另一個問題便是住宿問題。阿棠告訴我們,即使他那有風扇的房間,租金也不需125元一週,我們便要求換房。可是,職員卻說,這裡的房間已全滿,我們能夠訂到這家已經幸運,如欲轉房,需要定期來查詢。
可能,我們只住了一晚,可能暫時還未適應,我們都決定多待一會。反正若然等到工,大家都可以搬離這地。
正當我們樂觀地想,一位韓國女生跑進來問她輪侯到甚麼位置。職員機器式地替她翻查紀錄,告訴她正在第六位。她面有難色,告訴職員想快點有工作,否則便打算離開了。職員告訴她,近來正值旺季,沒有很多人辭職,暫仍沒有工作可提供。
我馬上問那位女孩輪候詳情,她告訴我,來這裡已兩星期了,但輪侯位置只升了一位,她覺得非常費時,正打算跟她的朋友離開。我內心一沉,她告訴我,別以為排第十五便很好,職員只會告訴我排名最好的位置。原來,輪侯表分了幾個範疇,分開男生和女生是意料之內,更分開了亞洲人和西方人,到最後更有一個總人數的表列,以供不同公司選擇。韓國女生暗示我們自求多福,有緣再見,我和DJ倒真呆倒當場。阿棠卻充滿信心:「放心吧!我覺得還有希望!」
我回頭再問職員,我在總人數內輪侯位置是甚麼,她好像不想告訴我詳情,懶洋洋地翻開輪候表,數著數著,原來我和DJ排列於三十幾位,這些亞洲人或西方人的輪侯方法,職員沒有明確地告訴我們怎樣處理,我也深知這也是另一種不公平的種族歧視行為。
回到「車屋」,DJ問我:「你意下如何?」
「我覺得不太樂觀...」我環視著身處的位置,「最大問題是這裡,要在這裡居住一星期都難,還說長期居住。」
「住宿應該沒有太大問題,我們有錢以後還可以搬走,只是,你覺得值得等下去嗎?」
「等下去,終有一日會等到,只是不知待到何月何日。我的底線是兩星期吧?雖然,我覺得以此輪侯方式,等上兩星期就有工似乎太天方夜談了,你沒聽到剛才韓國女生所說嗎?」
「無論如何,還得待上一星期吧?才剛來就打算走,我倒在想這裡先嘗試一下。這樣吧?先住上一星期再作決定,好嗎?」
「既然都付錢了,當然先待一星期了,反正大家都沒有下一步計劃。」我附和著DJ。還記得在Byron Bay那夜的對話中,DJ說過自己想把這份工作為最後一份工作,從此言中,我已知道DJ不想離開,只想等得一份工作。我並非沒有嘗過便放棄,而是這裡的居住環境太差,第一感覺已先令我不欲留下。
那一刻,我暗地知道,我和DJ這位打從第三天開始便一起相處的朋友,很快也要分開了。
我和DJ花了近一小時清潔好我們的住宿,環境之惡劣根本怎樣也清理不來,有些我們不會碰到的牆壁角落都懶到去打掃,就連車屋內的衣櫃,我都決定不會用。我們二人汗流浹背,熱得快要中暑,DJ也說:「有機會,一定要轉冷氣房!」我笑說:「加錢我都轉!」
同在等工的阿棠,此時又過了「車屋」這邊,他看見我們的狼狽樣子,說:「來,帶你們去涼冷氣!」我們這才發現已時近午飯時間,我們要去買菜煮飯了。
Tully是一個很小的小鎮,在我往後的旅程中,它也算是我住過最小的鎮。這個小鎮以盛產香蕉和甘蔗為主,盡目所見,這裡生活的人大都是背包客,這個時間在街上遊盪,也多是「無業」的背包客吧?鎮上店鋪不多,只有基本的餐廳、書店、銀行和一家小型超市。圍繞小鎮走一回,需時不足十分鐘。這裡沒有Fraser Island那些完美的震撼景觀,我只覺在這小鎮中生活,將會無聊透頂。
阿棠所說的冷氣地,便是那所小型超市。這所超市面積極小,基於那是獨市經營,所售的商品也價格不非。我和DJ即使本著大姐那「只買快將過期品」的心理,竟覺那些過期品也很貴。當然,你若有心「尋寶」,不難會找到一些驚喜貨品。我說:「假若無所事事,就來這裡搶便宜貨品吧!」DJ無奈地說:「這相信是我們未來的娛樂,在車屋待著,太熱了!」我們不太想太快離開這個涼快之地,最後為祭五臟廟,也不得不回到那所人間煉獄。
廚房連Common Area是一貫Backpacker式設計,但這卻是位處於室外。在鐵皮搭建下,尤幸四面透風,縱是熱不可耐,卻比車屋好一點。在場有多個「無業遊民」跟我一樣,無所事事地坐著,靜待著命運的審判。大概大家萍水相逢,都喜歡待在一起無聊過日子,又或是,這裡的環境比房間涼快得多,這裡的插座幾乎全插了電腦充電,大家都不介意在火爐旁使用網路,因為,這裡再熱,也總好比房間內的悶熱難耐。
經過早餐的「洗禮」後,這個公用地方似乎無人清理,流理台上沾滿了果醬和牛奶,惹來不少螞蟻和蒼蠅亂舞。洗手盤內的食物殘渣無人清理,污水注滿了一半。這些場面可能在Backpacker中見怪不怪,但在室外的場地便顯得觸目驚心,尤其是天氣炎熱,這惡劣的環境,我真生怕會否食物中毒。在場有近十個煮食用的爐頭,逾半都不能點火,僅餘的幾個都正被使用。幾位日本人仿在準備「大食會」,食物放滿一桌。阿棠告訴我:「這不算精彩,晚上才是真正戲肉!」
這故名為Caravan Park,我覺得,本質上理應是讓遊人長途旅行時,作短期之住宿,所以一切皆十分簡便。但是,Tully一帶沒有甚麼景點,亦非必經之路,這座Caravan Park便給大量的Backpacker佔用,成了一所Working Hostel作等工之用。可是,這類所提供的物品卻少之有少。
雖然,我和DJ居住的二人房有著「私人廚房」,卻髒得不能使用,那個爐頭當然也是壞的,我們始終也要在Common area煮食,屋內遺下了上一手的一個小鍋子,除此之外,我們便甚麼都沒有,連基本的煮食工具也沒有。幸好,阿棠有一個平煎鍋,我和DJ也可輪流使用,那個小鍋子便用作簡單煮食。我們第一個午餐只吃方便麵,倒還可以應付得來,我則在想,以這些簡單之極的工具,怎麼弄一個正式的晚餐?
這刻,我們便棋差一著,忘記了買鑊鏟,只能以筷子和叉子煎蛋和餐肉,在熾熱的環境中,顯得非常狼狽。
我和DJ煮了好以後,阿棠才拿我們的器具去煮食,沒想到,他只是隨便煮了一個澳洲超市購得最便宜的方便麵,不好味也吃不飽,他跟我們說:「不打緊,反正都是一餐。」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阿棠所帶的金錢不多,只夠基本所用便夠,他還未找到工作,便節衣縮食。
午餐完畢,我們又回到了那間「人間煉獄」。在Tully沒有甚麼地方好去,加上這個Caravan Park的人大多外出工作,我和DJ無事可做,便只能在煉獄內使用網路。最大目的,還是要「找後路」。我們在各大討論區和求職網站內找工作,我不知道DJ怎麼想,我卻找得非常落力。這並非為錢或是為生活的問題,而是我希望能夠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可是,其時烈日當空,加上在鐵皮所製的「車屋」內毫無散熱設備,又沒有任何降溫設施,待在「車屋」內不消五分鐘,已經熱得滿面通紅。我相信,這個時候在「車屋」中逗留十五分鐘,定必中暑。於是,我們走到屋外,雖然氣溫炎熱,卻最少有一塊布在頭頂掩著,總算阻隔到陽光,感覺比室內好得多。
待在室外的另一問題,就是過多奇奇怪怪的昆蟲在你附近爬來爬去。因為,我們的「車屋」置身草叢旁邊,奇形怪狀的昆蟲當可與Fraser Island媲美。不消半小時,我的雙腳已被咬得紅腫,痕癢難當。在這裡根本無處容身,我熱得全身已被汗水徹底包圍,汗水水珠跑過紅腫位置時,更癢得要命。
我當然知道來Working Holiday不是「嘆世界」,但這裡一天所受的苦我也夠了!那一刻,我深明「心靜自然涼」這句廢話只是用來騙人的。
他媽的!我受夠了!
我決定把電腦拿去Common Area使用,即使那邊已被其他人霸佔,我相信總會有一個位置為我容身。
問題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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