誣罪審判:以正義之師,行不仁之公義

誣罪審判

英文片名:The Mauritanian

 

於後911年代,出現了大量以反恐戰為題的大美國主義電影,其後開始因出現虐待囚犯、反恐年代種族歧視的題材,不少更成為獲獎之作,近年已鮮見的題材於《誣罪審判》再一次被搬出大銀幕,改篇自全球熱賣《我在關塔那摩的日子》,講述小說主人翁於監獄無辜被囚長達14年的故事,如何在人權律師的幫助下,最後得到平反。滿以為是千篇一律的政治片與法庭題材,《誣罪審判》卻是扣人心弦,既有充滿迫力的時刻,更充滿感人位置,即使長達130分鐘依然毫無冷場。全片從三個不同的視點出發,不單是男主角這位受害者,也從控辯雙方去看這場冤獄的立場;各為其主也非只為復仇、為金錢行事,做人也得要有良知,細膩的人物刻劃讓可觀性大增。以正義之師行不公義的事,屈打成招、無中生有,背後的邪念才是真正的恐怖份子、最大型的犯罪組織,這些年來,香港人也深深感受到了。故事慢慢鋪墊至最後十分鐘,男主角真情流露的獨白,不難令全場傳來陣陣紙巾聲,大抵香港觀眾都有一定共鳴。曾經,我們都相信活在一個法治社會、人生來就有基本的自由,原來謊言泡沫爆破後,等待我們是無盡的黑暗與絕望,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世間真會存在嗎?

 

Slahi年輕曾受過阿爾蓋達的訓練,如今只是一個平凡人,在911襲擊後的某個晚上,他突然被政府機構捉走,自此人間蒸發。Slahi被捉到古巴的關塔摩那灣監獄,聲稱他是協助策劃911的幕後主腦,受盡長期虐待。人權律師Nancy決意為Slahi討回公道,發現政府謊話重重,更連當時人的審判紀錄都被列為機密,Slahi所承受的痛楚更是難以想像...

 

沒有刻意渲染,主角的牢獄生涯與虐待之苦,拍來卻令觀眾全情投入

誣罪審判

聽得多美軍虐囚的故事,如此直描、近乎「爆大鑊」式繪影繪聲拍出來,《誣罪審判》也算是罕有之作。既是改篇自真人真事的回憶錄,全片拍來實感極強,超乎想像的虐待場面,看來觸目驚心,可怕程度絕不比日軍與德軍虐囚的電影失色。電影每每出現主角被虐的回憶,畫框就變成方型示人,營造出無路可逃的感覺,迫力大增,觀眾幾乎覺得自己親歷其境,不禁幻想自己在那環境下,也會被屈打成招,作個加害自己、從沒發生過的故事。縱為虐囚、揭露黑幕的題材,得一讚拍來沒有刻意誇張渲染,或是妖魔化美軍,平實交代關塔那摩的所見所聞,反令虐待場面效果實感強烈。
除了虐囚的方式夠驚心,身為近乎人物傳記的故事,《誣罪審判》對主角的描述也引人入勝。此非另一個《監獄風雲》的故事,主角想搞「風雲」都沒有機會,因為他長期都是獨囚。漫長的牢獄生涯,如何把他徹底改變,無論是好是壞,他在關塔那摩監獄中又經歷過甚麼事?《誣罪審判》刻劃起這段監獄中慘無人道的人生,言簡意賅,輕輕幾筆已道盡了當中的生活,而男主角與另一位囚犯互相扶持的友誼故事,亦成了全片最有情味的一章。

 

以正義反恐為名卻剝奪一切人權,到底誰是真正恐怖份子?

誣罪審判

除了男主角的故事夠曲折離奇,《誣罪審判》也就著主控雙方來了具篇幅的描繪,去看這件冤案正反立場。一場導致多人死傷的驚世恐襲,主謀確是罪該萬死、策劃這場行動的人也應要負上責任,但是否代表隨便找個人來發洩便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可如今正正是「無辭」,連基本的線索都找不到,就得要找個人負責、去發洩,導致對方有莫大的精神創傷,是濫用私刑報復,還是真正為公義為法治而戰?起初,無論控辯雙方或都對案情持觀望態度,甚至連辯方都不敢一口咬定對方無辜,那或是世人如你和我般都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可在證據之下,「真相」明顯不過,無論控辯雙方的立場都有所改變。「正義」之師當前也得有良知,在價值觀被扭曲了的世代,難道真要消滅一個魔頭,就得變成另一個魔頭?描繪控辯雙方因著不同理據而態度逆轉,層層遞進的鋪排、識英雄重英雄的過程,亦為又一妙筆。值得一提是,當一眾角色都有著自己宗教,這些恐怖的事情發生時,無論是哪個神都好,祂們又站在哪一邊?開放式的對比亦為故事增添幾分反思意味。

 

極醜惡的真相並不止是虐囚美軍,更是默許這件事的體制。辯方律師追查過程時發現,這原來本就是高官默許;能否對外披露,生殺大權竟只在少數人的身上。劇情花了不少筆墨於官僚架構、官官相衛的問題上,這些情節或會成為觀眾無奈的笑位,偏偏卻是最荒謬無情的真相,甚至連主人翁出書的過程也得干涉。從主角的視點外,這些穿插的支節,也成功建構起冤獄背後的眾生相。

 

《誣罪審判》於奧斯卡被冷待確為可惜,Tahar Rahim演出受忽視更屬遺珠

誣罪審判

Jodie Foster憑辯護律師一角套得金球獎「最佳女配角」或成大家「黑人問號」的一環,畢竟她在片中發揮有限,對比她的往作只能說是恰如其份,真正的驚喜得要數Tahar Rahim。他盡把男主角大起大跌的悲情人生演得絲絲入扣,無論外露的爆發戲還是內心戲皆牽動人心,七情上面的演出當可令觀眾不忍直視,繼而拳頭緊握,末段遭逢巨變後的柔情一刻,又能令人動容,甚至不禁落淚,震撼人心的演出缺席奧斯卡影帝提名,反給《農情家園》Steven Yuen之流入圍,可真是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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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括而言,請別給《誣罪審判》看似沉悶的故事所嚇怕,全片不單劇力萬鈞,更是感染力超強,實可與早前《芝加哥七人案:驚世審判》相提並論。全片對角色之刻劃細膩動人、對監獄生活與虐待過程,拍來實感極強、觸目驚心,既會令你帶幾分沉重無奈,感情慢慢蘊釀後,又足以令你為之感動落淚。一如片末主角的獨白,曾經他都深信美國是個自由民主的法治社會,可在「反恐」跟前原來一切都是個幻象;未審先判,行正義之師卻是正義難存。當香港人近年已看透了法治社會的崩壞,好人常有惡報、壞人常有好報,繼而無辜百姓就此失去人權、自由慘被剝削,這世間公義還能存在嗎?要放下仇恨原諒一個人,又真的那麼容易嗎?
Rating:80/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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