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文劇名:9/11: One Day in America
911這個陰霾不單是美國人,大抵也是全球(絕大部份地方)的陰影,因此在電影創作上,縱明顯有大量「真人真事」可供改篇,大部份都是描述相關牽連的問題,直描這場災難的題材不多,極其量只有《聯合93》與《世貿中心》。事隔廿年後,National Geographic的《驚心動魄911》廣獲好評,亦已於Disney+上架,正好給觀眾認識到這場悲劇的來龍去脈,更仿從一眾倖存者甚至是死者的視點,重塑回事件的點滴。曾到訪過紐約的911國家紀念博物館,那或許是我人生到過最沉重的博物館,絕對堪比波蘭的集中營。《驚心動魄911》與該博物館合作,將不少博物館內的故事化成現實,找回了當日的倖存者現身說法,從他們口述的故事中,引領觀眾回到那個恐怖夢魘。觀看《驚心動魄911》的過程絕不好受,片初亦有警告字句聲言劇情將會令觀眾情緒不安,要斟酌觀看,因著大量真人真事,甚至真實的傷亡畫面,即使沒有案件重現式呈現,看來也極為沉重,甚至令你不禁落淚。《驚心動魄911》絕不能以「好看」形容,因劇情之悲痛壓抑,自己看至中段更得要稍事休息再看下去,但以技術上而言,《驚心動魄911》絕對功架十足。大量倖存者的訪問與各種不同的紀錄,拍來層次分明,更以近乎實時形式推進;這些受訪者往往命運又連環互扣,看著竟多帶幾分故事性,作為紀實式紀錄片,極具追看性,絕對值得一看,不難想像何以好評至此。劇情表面是重塑事件,也是歌頌其中不同人的人性光陰,在最絕望的災難中找出希望,不帶一絲煽情或是政治批判色彩,確令《驚心動魄911》成了一部紀錄片的佳作。
劇情由911那天的早晨說起,兩架航機分別撞向世貿,同時又向五角大樓發動攻勢,兩座世貿大樓隨之倒塌,即使能逃離大樓,在街上以至是旁邊的大樓也同遭活埋之險。劇情從不同人物的視點剖析故事,直至兩位最後於瓦礫救出來的警員(正是《世貿中心》的故事)作結。
觀看《驚心動魄911》前已作了心理準備,這將是一回難受的觀影之旅,畢竟在網上口碑轟傳下,沒有誰會用上「好看」之類的形容詞。畢竟這幾乎是人類史上一場最重大的災難——先別談那些陰謀論,也確實有許多人喪失生命,甚至從此「消失」,但從紀錄片的角度來看,這又絕對是極高水準的作品。《驚心動魄911》所涉及的部門、人物、事件、真實的片段也極多,據知有多達1,000小時的片段,並有235小時的訪問,在處理這些片段時,鋪排剪接功架十足、敘事技巧高超,令交代起來有條不紊,更以近乎實時的形式去重組事件,看來絕不感混亂。因著事件所涉及的片段與人物超多,根本無需要(也不應該)去作事件還原,也能達到所需;從多角度去重組案情,六集各有不同的主題與脈絡,敘述起來連環緊扣。
即使這是一部紀錄片,《驚心動魄911》也有不少驚人的轉折位。故事其中一個重心都是要談絕境下人性的光輝,更帶點「宿命」之意,在一瞬間作出種種抉擇,隨時會影響你的生死。《驚心動魄911》在呈現這些議題上,角色不住互相穿插;兩個看似獨立的受訪者,最終命運竟會慢慢連繫;無論結局是喜或悲,毫不相關的人物因緣際會,互相影響、互相扶持,看紀錄片竟呈現出帶點戲劇感「命運相連」議題,再配上當日的真實片段,看來更覺極強實感、再帶幾絲感動,就如一位無名英雄下落不名,最終National Geographic剪接時竟找到他的蹤影。好心並非無好報,也令觀眾在一連串極悲情的畫面下,找到了希望。
紀錄片應當要如實呈現出當時的畫面,但劇情哪管談得再屍橫遍野,也沒有把那些畫面展現,就透過了倖存者口中,讓觀眾的腦海中「很有畫面」。《驚心動魄911》選取了許多最驚心動魄的人物與視點,透過他們的口中說出當日情況,亦正因為劇情選材夠精準,自能讓觀眾了解不同位置的情況。或許,大家在新聞片段都是看到兩座大樓的慘況,或沒想過裡面的人當時如何逃出生天、梯間又發生了甚麼事;滿以為逃離大樓已是萬幸,怎料空曠的街頭始是另一危機,地面的情況同樣慘不忍睹,畫面有著更多新聞片段沒有看過、觀眾也想像不到的畫面,在片中一一呈現,看來就如片名所言般驚心動魄。
若撇除技術上的層面,《驚心動魄911》能否稱得上「好看」?那真是可喧可點。紀錄片的原意要讓觀眾知道當日的慘劇、絕境當前看盡人性的光輝,拍攝上也真能達到追看性極強且零悶場之效,不難讓你一集接一集的看下去,一天就看完了一整季,但這過程也真的太慘太沉重,中段淚水不期掉下來,甚至這可說是我人生中哭得最多回的紀錄片。即使沒有慘絕人寰的片段,光是部份的意象(例如南塔倒塌前的「巨響」),以至是倖存者目睹的種種死亡事件,光是口述都絕對會令人看得極沉重、情緒極不安。亂局之下一個抉擇,小至轉左或轉右、向上或向下走,大至看見傷者救或不救,都足以扭轉你的命運。那一秒間的抉擇,或能讓倖存者逃出生天,可引發或目睹的死亡事件,將會留下一生的烙印與陰影。安坐電視前的觀眾,無論如何都覺得這是極出色的紀錄片,但從情感上來看,實很矛盾到底應怎評論這作品;那種悲情與沉重,難以消受。不少評論都指《驚心動魄911》取態持平,沒有涉及到政治議題或是刻意煽情,卻正正因其取態持平,實感過於立體,完全能讓你完全投入到那個畫面中,看來倍覺不安,過程也絕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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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若閣下有足夠的心力,《驚心動魄911》以紀錄片及其追看性而言,絕對值得你花四個多小時觀看;獨作紀錄片而言,幾乎可達教材級地步,選材與剪接無懈可擊,尤其在Netflix開始濫拍、嘩眾取寵的犯罪紀錄片下,《驚心動魄911》如此敏感的題材都沒有刻意娛樂化、取態持平,值得加許。可是,《驚心動魄911》亦因為太過真實,作為觀眾、局外人,要投身在這場災難之中,度過這四個多小時,過程縱沒悶場也絕不好受,宜先有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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