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上半部】第十章:終需一別(Part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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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ld Coast正是聞名於世的「黃金海岸」,整個城市自然也充滿著遊客區的氣息。眼前滿目均是大大小小的泳衣店和衝浪店,當然也少不了琳瑯滿目的高級名店和餐廳,還有各大旅行社以賤價搶客。眼前的熱鬧,跟我們在Fraser Island,甚至Hervey Bay或Rainbow Beach的寧靜相比,可謂差天共地,小菲笑說:「這裡很吵,我不太習慣!」當然了,我們經歷了這兩個月接近蠻荒的生活,突然來到這些大城市,我也覺得有點暈眩。

 

我們先在一所旅行社內訂了Gold Coast的主題樂園票,還有幾個當地的local tour。雖然我對大姐的觀感變了,卻不得不承認她是很厲害的「殺價專家」,雖然她的英語不佳,但是她和小菲那無形的默契,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便把價錢壓得很低,Yumi則在旁掩口而笑。之後,我們回到了Melbourne時的生活,到超級市場買菜。這一次,多了Yumi,大姐表示要煮一些地道的台灣菜給Yumi吃,因此在選購上要更花心思。

 

大姐、小菲和Yumi霸佔了廚房,堅拒我和DJ幫忙,我們兩人便計劃樂園的行程。

 

飯菜的香氣撲鼻,是久違了的住家菜味道。沒有那些油膩的肉類、混在意粉內的厚厚芝士,這些簡單的小菜,反更令我嚮往。飯後,Yumi盡顯日本住家女性的特質,堅拒我和DJ幫忙洗碗,我和DJ在旁幫忙抹乾碗碟,Yumi卻尖叫:「NONONO!!! I CAN DO IT!!!」這是頭一回看見帶點怒意的Yumi,我和DJ識趣地離開。

 

大姐很早就去睡覺,我們四人坐在客廳中看電影、聊聊天,享受著久違了的空調,大家喝著飲料,確是很舒服的感覺。我們這才發現,原來大家來了澳洲以後都沒有住過Sharehouse,也許,住在Sharehouse中,就是這種感覺吧?

 

餘下的幾天,我們一直在各個主題樂園中穿梭,玩著各項刺激的遊戲,即使連日當空也不減興致,熱得汗流浹背又如何?盡情享受這真正的渡假吧!

 

喜歡電影的我,最期待的當然是其中的華納片場。我曾去過美國的環球片場,為當中那疑幻疑真的電影遊戲所著迷,但是,這個華納片場卻略帶失望,始終,電影感太低了,只不過勉強借電影來作綽頭。雖然有點失望,但跟著這班好友一起瘋狂大叫大笑,倒還樂在其中。當中最深刻的,是一個以「超人」為題的雲霄飛車,遊戲仿照漫畫中「超人」一飛衝天的情節,遊戲開始前將雲霄飛車以九十度向上直衝,我感到臉皮都被扯得向後了,然後,雲霄飛車到頂後,又馬上變回九十度角俯衝,再繼續在不同障礙中轉來轉去,過癮程度足叫所有遊客忘情大笑。大姐玩了一回就支撐不了,我們四人則玩了三次,待最後一次,大家都望著遊戲附設的相機裝鬼臉,及後看回大家笑得人仰馬翻。在極速配合離心力的軌道下,大家的樣子扭作一團,小菲大笑:「哈哈哈,我從未看過Jacky笑成這樣子!很傻!」

 

「你在傻笑甚麼?很白痴呀!」在香港某主題公園的室內過山車中,坐在我旁的晴晴說。

 

「我在等待相機拍照一刻!」我知道相機會拍照,卻不知在甚麼時候會拍照,所以不忘雙手舉起「勝利」手勢。

 

「還有很久才拍啦!」

 

「甚麼時候?」我收起「勝利」手勢。

 

「不告訴你。」晴晴故作神秘。

 

「妖!」我繼續舉起雙手。

 

「你呀!笑得很白痴呀!相信後面的人正在恥笑你了。」晴晴笑著頭一回玩的我。

 

「誰看到?你管我吧!」我看著晴晴的一頭長髮被吹得凌亂不堪,「你現在的樣子更白痴!」

 

「妖!你收皮啦!」晴晴邊說邊舉起「勝利」手勢。

 

「幹麼?」我看著晴晴這突然的舉動。

 

「看你”Yeah”得那麼過癮,就跟你一同白痴!哈哈哈!」晴晴展示著那個傻傻的笑臉。

 

「你知道就好,後面的人明顯在笑你,不是在笑我。」我保持那個「勝利」的手勢。

 

「妖!你收皮啦!」

 

「你有第二句話嗎?給我點創意吧!」我取笑晴晴。

 

一道閃光在我眼前亮起,我們不知不覺已被拍照。照片上記載著我和晴晴在這段無聊對話中,那真摰的笑容,晴晴笑說:「妖!拍成這樣子!」

 

「你還是最漂亮呀!」我內心真心地想,口中以取笑形式說出。

 

「你收皮啦!」

 

「哈哈,都說你沒有第二句,我要創意!OK ?

 

我很後悔,當天沒有買下那張照片。

 

我還有機會,跟你玩一趟主題樂園嗎?

 

「喂,你在想甚麼?」小菲看著失神的我。

 

「呀...沒有,有點累吧!」

 

「You want to buy the photo?」Yumi問我。「No, it is too expensive!」大姐在旁大叫。

 

最後,我們到了Wet N’ Wild的水上樂園玩。我們更衣後,竟見小菲穿上長袖恤衫和長褲,像出席宴會多於到水上樂園玩,我笑她:「小笨豬,你穿成這樣子幹嗎?」小菲說:「你管我吧!」DJ亦疑惑:「你是怕曬還是怕尷尬?」小菲扁起嘴巴沒有回覆。

 

記得與小菲往Indian Head的旅途上,已知道她是一個很怕曬太陽的人,每天總把自己包得密密實實,難怪她的皮膚確實很白。當然,我們在Fraser Island經常到海灘或泳池游泳,都見小菲從沒穿過比堅尼游泳,永遠都套一件衣服在外面,我們也早已習慣。但是,她來水上樂園都穿成這個樣子,就難免顯得非常奇怪。我明白小菲可能害羞怕尷尬,但她穿成這樣反而更覺礙眼,惹來很多迎面而來的遊人回頭細看。大姐見狀亦說:「我早跟她說,不要穿成這樣子了。」

 

於是,在某些遊戲跟前,問題便來了。

 

在樂園最刺激的一項遊戲前,小菲便跟截住了。那是一個九十度直衝的滑梯,控制員表示,小菲穿成這樣太危險,恐防她衣服的鈕扣會勾住滑梯,發生意外,他叫小菲先脫下上衣,再穿著保護衣物,才能玩這個遊戲。小菲看來不太情願,控制員打趣地表示,我回頭不看你,只脫一脫衣服馬上穿上,沒有人會笑你。這時,穿著短袖運動衣的Yumi亦馬上脫下,跑上樓梯,只剩下小菲仍在掙扎。DJ跟她說:「沒關係了,我們不看你,脫一下就可以了。」誰知,小菲竟說:「我...覺得很尷尬,還是不玩了。」我驚叫:「你說真的嗎?我們可排了半小時才到我!」小菲尷尬地說:「...我不玩了。」便頭也不回離開。她跑回滑梯旁的椅子,找一早表明不敢玩的大姐。

 

我和DJ無言相視,Yumi亦非常驚訝:「EH?? Why Fei doesn’t play?!」

 

走到滑梯的頂點,我暗暗慶幸小菲沒有堅持去玩,因為,她穿成這樣,一定會受傷。我在滑梯底部抬頭看時,還誤以為這滑梯不太高,誰知從高處看下來,這竟然是一條極高的滑梯,我相信應該有六至七層樓高吧?滑梯是一條九十度直衝的管道,其衝力將會強得令你以近乎三百六十度形式轉一圈才到達地面。若衝力不夠,遊客會在三百六十度的位置中倒頭回滑,從一處「逃生門」中離開。

 

雖然,滑梯管道完全密封,但我心知腳下的踏板隨時會開啟,然後我便九十度直墮時,那種無形的壓力,才是最恐怖。控制員一直在戲弄著遊人,不斷地播放著倒數,偏偏多次倒數卻仍未成真,在旁的DJ給我舉起拇指,大家強顏歡笑。我回頭準備向Yumi舉起拇指時,卻發現她已消失在滑梯軌道。

 

「SHIT!!!!!!!!!!!!!」我還來不及大叫,整個人已突然急墮,衝力之大叫我完全不能發聲,那種無重的狀態令我仿在半空飛翔。我感受到自己已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個圈,在流水猛烈衝擊下,我在色彩紛繽的管道中,仿如遊離世外,乃至到達終點時才定過神來。

 

超爽呀!

 

「OH! MY! GOD! IT’S REALLY FUCKING AWESOME!!!!」在旁的一名小童對著我尖叫,我無意識地跟他擊掌尖叫狂笑,這是我玩過最刺激的水上樂園遊戲!

 

可惜,DJ竟然衝不過那三百六十度的滑梯,被迫緊急「逃離」滑梯。我安慰他:「最刺激是九十度那段路吧,你能體驗倒頭玩滑梯,也是特別經驗來。」

 

DJ說:「真的超刺激呀!你別這樣說,倒頭的滑梯的確很恐怖!」

 

幾天以來,面對再變態的機動遊戲,也毫不花容失色的Yumi也說:「It’s so scary! Just go if you wanna try again! That’s enough for me!」Yumi看看小菲說:「But that’s really a good experience, go and have fun! We can wait here.」小菲仍堅說:「I don’t want to take off my clothes there, it is too embarrassing…」

 

沒想到,小菲「堅持不脫衣」,在水上樂園竟遇上很多麻煩。很多機動遊戲她都不能玩,即使能玩的,她也要偷偷摸摸躲過控制員才能玩,其實,這也令大家顯得沒趣。

 

遊園內大部份的機動遊戲都是單人或雙人的遊戲,好不容易,我們才找到一個可供五人一起玩的遊戲。誰知,大姐竟說:「我們還是男生跟女生分開玩較好。」那一刻,我真有點光火:「為甚麼?」大姐說:「比較尷尬吧,男生女生玩得太親,就是不好。」

 

DJ亦不太滿意:「我們一起來就一起玩,幹嗎要分開?」

 

我也忍無可忍:「大家一起生活了那麼久,一起玩這些遊戲,又不是要抱在一起,你怕甚麼尷尬?」

 

Yumi大抵從我們的身體語言,明白了這段對話的含意,她亦站在我們一邊說:「It’s OK! Come on! Let’s have fun together!」Yumi的笑容大抵誰也難以婉拒,大姐和小菲也欣然接受。

 

其實,那一趟遊戲我玩得非常沒趣。

 

我不知道這是小菲和DJ之間的尷尬,還是小菲真的怕尷尬,定抑或是女生之間的生理問題,我只對大姐的說話感到不快。我想不到,大家既然已一起生活了三個月,只不過是大家的雙腿交叉勾著,玩一個水泡滑梯的遊戲,有何尷尬?既然大家一起前來,就理應一起行動吧?如是者,這個遊戲又不玩、那個遊戲又怕尷尬,最終大家各自單獨玩滑梯,我何不一個人來,玩Single Rider更快?

 

無論這是否我的問題也好,那一刻,我深知道我們這隊「四人幫」已暗生裂縫,大家的感情已再非難跟Melbourne初遇時,一起對抗農場工頭、合力與房東理論、在高速公路上互相扶持的那種感情了。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這天的尷尬,原來已暗藏伏線,直接影響了我們日後的關係。

 

雖然,我感到自己對這段友情已有所變質,但仍未想好往後旅程的對策。沒想到,最後沒有計劃的,竟獨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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