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6日 21:50 THE ONE
上一屆HKAFF的焦點導演園子溫憑一部神級作品〈愛之剝脫〉技驚四座，不禁讓人期待這位導演的下一部作品，相信亦是這個原因，令其新作〈死魚〉成了今屆HKAFF加場爆完再爆的電影。園子溫聲言這是最貼近生活的一次，說穿了也不過是貫徹此導喜歡探討社會中家庭百態的偏峰故事。劇情一貫是園子溫的奇情偏峰，片初一小時交代著故事背景確實「貼近生活」，冷不防末段的個半小時突然扭轉至另一個血色暴力的層次，結局連場肢解虐殘場面亦非人人受得住。園子溫斗膽把這麼一個故事搬上銀幕確是令人佩服，最厲害是本片仿似刻意賣弄色情血腥，實則看了兩個半小時又沒有甚麼多餘情節。雖然本片不及〈愛之剝脫〉，但整體視野我覺得亦比園子溫早年的同類作品〈自殺俱樂部〉進步得多，大師功架已成型。
Shamoto在熱帶魚店的老闆，在一個極端疏離的家庭中擔任著「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某天，他的女兒被同是經營熱帶魚店的Murata所救，二人成為好友更欲成為生意夥伴。漸漸Shamoto發現Murata是一個連環殺手，在家人被威迫之下Shamoto無奈當上了殺人犯的幫兇。隨著警方的介入，以及他本人對於兩位家庭成員的壓迫，他逐漸意識到自己再也不能當上一個弱者。某天，他和Murata完全了一宗兇案後，他內心的黑暗因子終於被迫發出來，把事情扭轉至另一個局面．．．
本片聲稱改篇自真人真事，有多少成是真事實在值得考究。〈死魚〉一承園子溫偏鋒暴力作品，更是充滿著異色情調，總之全片都沒有哪一個人是正常。作為一個已神級了的cult片之王，園子溫今回不談邪教惡行，就是兩個社會上的邊緣家庭走上精神分裂之途。一如園子溫過往的電影，充滿著壓迫性的對白﹑各位演員仿如精神崩潰式詭異笑容﹑在純潔白色衣衫下隱藏著邪惡心靈的美少女﹑毫不吝嗇的血漿和人體器官特技﹑以柔和的古典樂曲襯托著殘暴不仁的畫面等等，最能讓你佩服的，就是這些場面全部拍來皆理所當然，觀眾一方面心生厭惡，另一方面又很期待這個離經叛道的故事怎樣發展，大抵就是園子溫的功架秉在。
〈死魚〉無論是意識和畫面上都極盡三級，園子溫以cult為名不理任何道德觀念放膽去拍絕對是藝高人膽大。電影片初仿佛溫文儀雅，發展下去卻是離經叛道，甚至可云動魄驚心，連場殺人場面雖沒見血但意識上先懾人心魄，其後的肢解場面更仿如「人體奧妙展」般毫無保留地「展覽」，畫面相當嘔心和不安，未必人人招架得住。到了結局的連環崩潰，更是將暴力推向頂點，一場真真正正的「浴血」打鬥，更是運用了長鏡拍攝，把暴力美學以另一層次展現，也是迫力十足的一幕高潮戲。同時，本片也不忘展現著軟性色情，充滿著性愛和祼露場面，甚至帶有女同性戀和性虐場面，有沒有需要見仁見智，值得一讚是兩位女演員如演「四仔」般全情投入，拍出來的效果也相當誘惑。總之，〈死魚〉的意識完全去到最盡，毫不理會世俗目光，出來的效果勝在夠震撼，令人折服。
電影所談的繼續探討光怪陸離的日本家庭百態，繼〈紀子之食桌〉和〈愛之剝脫〉後以更極端手法探討冷漠家庭背後所壓迫出來的罪惡能。電影片初一系列的「買餸」鏡頭盡見著一家人的疏離，不發一言的速食文化再次拍出一個冷漠家庭背後的詭異恐怖，對照寢手「家庭」的過份溫暖，亦與〈愛之剝脫〉那個邪教家庭有異曲同工之妙。園子溫今回確實用了較多平淡的文戲和對白去鋪排這個故事，兩個「家庭」左穿右插，反而慢慢滲透著劇力，有著足夠的時間讓觀眾感受到男主角內心的壓迫，創造了一個很鮮明形象的悲劇男角色。
這些慢慢建立的情感，經過殺手身份揭開後增強了劇情的迫力，到了末段搖身一變展開血腥洗禮，一場橋頭上的迫供與釋放拍得夠放，將一個弱小性格角色的潛藏壓力完全爆發出來，是全片最有迫力，也是最好看的一段。其實全片一眾角色都很超現實，一貫園子溫那些難以想像的奇詭角色，惟男主角Shamoto確是最貼近現實的一員，有了足夠的鋪墊足讓觀眾接受結局幕幕極端暴力場面。
我覺得園子溫此作所探討的主題還是要展現出一個光怪陸離的社會現象，曾經在〈自殺俱樂部〉一文中都談過對園子溫的看法，就是有園子溫這些驚人的手法，才能夠把日本一些社會怪現象完全展露出來。在〈死魚〉一片中，園子溫再次聚焦於社會邊緣的家庭中，也側寫了日本次文化的很多怪現象，拍出來的效果繼續帶有一貫奇詭作風，故事仍是非常紮實。本片沒有〈愛之剝脫〉那四小時「史詩式」多元化的震撼，展現出社會的光怪陸離的同時，劇情上其實沒有多餘的空間，兩個半小時都戲味十足，這種敘事風格我還是很喜歡的。
另外，園子溫最厲害的招數還在於他對演員們的調控。本片其實不乏大膽的殺人和性愛場面，甚至充滿同性戀間的挑逗﹑性虐等等情節，片中近乎沒有一位演員是正常的，可是每一位演員演來都全身投入，「喪」得入戲，演活了一眾幾近精神崩潰的角色。末段的連環屠殺，三位演員之入戲完全令人側目，把角色的凶殘和壓迫完全發洩出來，甚至把殺戮演得如同享受一樣，絕對看得心寒！
總的而言，〈死魚〉與〈愛之剝脫〉相比，大抵難以超越，但是對比起同是「變態」的經典〈自殺俱樂部〉，無論在駕馭故事和影像上都進步得多。看似是一個邊緣家庭的故事，過渡至連環殺人犯的戲橋竟然自然至此，難得一百四十四分鐘內沒有甚麼多餘的戲份，反而劇力迫人，末段冷不防再次挑戰觀眾對道德價值的極限，連場極端殘暴未必人人接受得來，於我而言，我實在很佩服園子溫這種藝高人膽大的手法，再次拍出了一部cult片傑作。
Rating：4.5/ 5
